青雀兒看著她：「大姐，弟弟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四弟只管說。」大格格有點意外，因為這個弟弟從不與她說什麼話。

    「營地也不大，弟弟也難免聽到些流言。怎麼皇阿瑪明確說了大姐不會嫁蒙古人。還有人亂說？這對大姐的名聲不好。只是弟弟又聽說……」

    四爺尷尬的一頓：「大姐不要生氣，弟弟要是說錯了，大姐只管責罰。」

    「你說吧。」大格格勉強笑。

    「弟弟又聽說，是大姐願意？嫁給蒙古王子有什麼好？縱然也是富貴，可住帳篷也不好吧？咱們來玩玩還好，一輩子都這麼過日子，那誰受得了？大姐要是自己願意，弟弟就不說了。可要不是，還是早些回稟皇阿瑪。皇阿瑪早就給大姐看人家了，要是……要是真的就是選了蒙古人，那不是愧對皇阿瑪的疼愛麼？」

    大格格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等四阿哥走遠了，她忽然覺得站不住了。

    「營地里……已經有了傳言？說什麼？說我喜歡那個琿樂？」大格格顫聲問。

    她的奶娘小聲道：「不過些許閒話，您不要在意。」

    「我不在意？為什麼？我是公主！一個女的名聲有多要緊，我為什麼不在意？」大公主忽然覺得十分失望。

    「這些事，奶娘都知道？弟弟也知道！你們都知道？不！」她退後幾步：「你們不光知道，還是你們做的！你們這是逼我！」

    「主子！」奶娘忙叫道：「您小聲點，這事不能亂說！」

    「這也是為了二阿哥，他日後有出息了，奶娘和您才好啊。」奶娘道。

    「他好了，我呢？日後額娘是享福了，我呢？我怎麼辦？」大格格哭出來。

    奶娘急死了，忙拉著她要走。

    「你放開！你們都享福了，我呢？我怎麼辦？有人想過我麼？」

    「有溫憲公主比著，您日後也是能回來的。」奶娘底氣不足。

    「滾！」大格格眼淚下來了。

    他們竟是這樣想的？她的終身不重要，哪怕日後二弟真能做太子，做皇帝，等他成功了，她還在麼？

    她還活著麼？

    可這些，額娘和二弟不在乎，她自己的奶娘也不在乎！

    為了叫她妥協，甚至他們早就開始放出消息了……

    只怕是皇阿瑪如今也很失望，宴會上他維護自己，可過後她這個女兒就給皇阿瑪拆台。

    大格格忽然生起一股怒意，不管不顧的轉頭就跑。

    奶娘追著，又不敢大叫，急的不行。

    大帳外頭，很遠就有侍衛守著，就算是大公主也不能闖，她只是跪在了遠處：「女兒求見皇阿瑪。」

    奶娘嚇得不輕，也不敢過來，忙去找二阿哥了。

    四爺這，聽說大公主哭著來求見，自然要見，叫大臣先走。

    很快，就把大公主叫進來。

    「這是怎麼了?佛爾果春這是怎麼了？」四爺看著她哭成這樣，心疼的問。

    「皇阿瑪，女兒不孝，女兒不想嫁給那個王子，女兒不想嫁給蒙古人！皇阿瑪……」大公主哭著伏地。

    「皇阿瑪何時叫你嫁給蒙古人了？怎麼？是那個琿樂糾纏你？反了！」四爺怒道：「給朕將人拿來！」

    「不是，皇阿瑪不是。」大公主哭著搖頭，她不知道怎麼說，再是恨，也不能賣了弟弟和額娘。

    「皇阿瑪……是有人……有人亂說我……說我喜歡那人，我不是，我沒有皇阿瑪……」佛爾果春哭道。

    四爺愣了一下，隨即心裡就像是划過一道光，該明白的，都明白了幾成。

    「好，好，好得很。可見是朕這個皇帝做的軟弱。京城裡，流言詆毀朕的貴妃，草原上，流言詆毀朕的女兒。」四爺慢慢扶起了大公主：「不怕，皇阿瑪在呢。你不想做的事都不必做。你是朕的長女，朕疼你。」

    大公主痛哭出聲：「皇阿瑪，是女兒不好……」

    「你很好，朕的佛爾果春自然是好的。」四爺給她擦淚：「好了，都是大姑娘了，不哭了。你的婚事到時候朕給你慢慢選，叫你滿意，好不好？等你到了十八再出嫁。」

    「多謝皇阿瑪。」大公主止住哭聲。

    「好了，回去歇著吧。你身邊的人伺候的不好，朕給你換了吧。」四爺道。

    「皇阿瑪……女兒的丫頭都盡心……求皇阿瑪留下他們吧。」大公主小聲。

    「好，就依你，去吧。」四爺笑道。

    大公主福身，出了帳篷。

    外頭，弘昐已經在了，看見了她又是緊張，又是懊惱。

    大公主卻一句話也沒說。

    很快，四爺就傳話，大公主身子不適，需要休息，暫時送去行宮住些時候。

    貼身伺候的丫頭都跟去了，至於太監和奶娘，能不能回去，那就不好說了。

    四爺沒見弘昐。

    只是叫蘇培盛親自帶人將傳流言的人都抓起來，源頭就是大公主的奶娘林氏。

    林氏直接被杖斃。

    四爺沒往下追究。

    不過此次亂說流言的還是杖斃了六個。

    佛爾果春吞吞吐吐不肯說的話，四爺都明白了。

    弘昐的心思不小，可這樣犧牲自己的姐姐的做法，叫四爺覺得膈應。

    雖然這樣好像不算什麼大事，皇子們都這樣，甚至他自己的兄弟們將自己的女兒送進宮來，不也有這個意思？

    可是明白是明白，可自己十四歲的兒子這麼做的時候，四爺還是寒心。

    越是寒心，就越是惱怒。要說這件事齊妃沒參與，他是不信的。

    弘昐也是心眼夠多了，借著送太后去行宮的機會，派人回京。

    來來回回，只怕是不光是這件事。

    京城的事，又是誰的主導呢？

    齊妃。

    安穩了十幾年，如今是坐不住了？

    是，四爺不介意兒子們爭奪太子之位，要是都不爭，那不是沒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