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大明 第五百九十章走投無路上
揚州。
雖只短短半個來月工夫,但對漕幫上下來卻是度日如年。只因在這些日子裡,他們經歷了自期望到不安,再到驚恐,直到眼前的絕望。這等從天堂一下掉落到地獄的落差,便是這些個經歷過不少風波的江湖中人,也很有些難以招架。
半個多月前,幫主嚴環向眾人宣布自己已接下了一筆大買賣,一直以來困擾著漕幫上下的銀子很快就不再是問題了。這個話一,頓時就叫所有兄弟的精神為之一振,不少已心懷去意的人也都重新留了下來。
漕幫畢竟不同書里的某些幫派,這只是個以利益聯合在一起的幫會而已,一旦大家得不了錢,日子都過不下去了,自然就沒什麼義氣好講了。不過既然幫主都這麼了,眾人便索性再觀望一陣。
之後的情況還真有些好轉了,隨著與某位大客商達成協議,十萬兩銀子到手的嚴環第一步就是把積欠了好幾月的銀子發給了下面的兄弟,並且保證此番買賣之後,大家將會得到更多的錢,這自然讓手下弟兄對他更是充滿了信心。
但是隨後,當嚴環開始調派人手,準備在運河上對那些裝載著官鹽的船隻下手後,一些做事老練沉穩的幫內兄弟就有些不安了。但因為自家早拿了銀子,而且據幫主已把一切都安排妥當,必然不會有後患,這些人才勉為其難地表示了支持。至於他們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辦事的人手很快就全撒了出去,隨著消息不斷傳回,大家都覺著這次確實很可能把買賣給做成了。同時,幫內也有人傳言,這回幫主可不光只為了賺那銀子,他還會想法把那些官鹽弄到手裡,到時候更能賺個盆滿缽滿。
只是眾人的興奮勁兒卻沒能持續太久,因為就在幾日之後,嚴環本來還很是高亢的精神狀態就急劇低落下來,而且整個變得極其暴躁不安,看什麼都覺著可疑。
在他身邊的親信之人,比如林彝很快就知道了其中原委——那些被派去於運河上搶奪官鹽的人里有一路竟沒有再回來。而且,他們還是奉命動手的人。
是他們失手被擒了?還是這些人見利起心,私自吞沒了那些食鹽,然後脫離了漕幫?這兩個可能都是漕幫上下所不能承受的,尤其是前者,那可真會要了所有人命的。
更叫人感到不安和恐慌的事情再次傳來,之前已被他們所掌握位置和行程的那些鹽船突然就臨時改變了行進線路,暫時都避進了運河沿岸的港口碼頭之中,讓其他幾路人馬再難有任何的作為。
顯然,是那第一路出手的人暴露了行蹤或是失手了,讓這些鹽商們只能暫緩北上。而還沒等漕幫這邊想出應對的辦法時,一個更大的打擊迎面而來,揚州府的人突然就帶了大量官兵包圍了漕幫總舵所在的一帶,將他們徹底困死在了宅子之內。
當得知這個消息後,所有人都慌了神了,他們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麼——自家幫主鋌而走險想要劫奪鹽船的事情已東窗事發了。
嚴環此刻更是驚得半晌都不出話來,最後只是喃喃地念叨著:「怎麼會這樣?我布置的一切都沒什麼破綻,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身邊的其他幫眾都一個個垂頭喪氣,也不再安慰這個幫主了。因為他們都很清楚,這一回,只怕漕幫真箇要在劫難逃了。
確實,光是看這次前來的揚州通判許明晝的態度,就可知道官府已鐵了心要辦他們,不可能再有任何的通融了。他帶來了足足有五六百名官兵,這還是他從揚州衛所那邊借的精兵,其中近半都是帶有弓弩的。而且這批官兵還把漕幫總舵這一帶的一切交通都給切斷了,只把他們圍在了方圓不過數里的範圍之內。
待到這一切都完成之後,許通判才在幾名虎背熊腰的兵卒護衛之下徑自來到了漕幫總舵的大門口,沖那些惶惶不安的漕幫之人道:「去,把你們的幫主嚴環給我叫出來,本官有話要與他。」
以往,即便嚴環和漕幫的處境再是不堪,這些官員還是會給他們一些面子的。若真上門了,也該是他進去找嚴環,而不是讓嚴環這個主人家出來見自己。但這一回,情況顯然與以往大不相同,或許是為了表明自己的立場,又或是擔心漕幫會對自己不利,許通判直言讓嚴環出來見面。
本就已大感恐慌的嚴環一聽這話,心裡的不安就又加重了幾分。這時候,他已顧不上什麼顏面了,當即就趕出門去。見到許明晝後才定了定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