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大唐之長安房俊 第三千七十八章 無欲無求?
大雨傾盆而下,整座太極宮好似一鍋煮沸的開水一般翻滾喧鬧,即便有禁衛與百騎司兵卒呵斥彈壓也無濟於事。看書否 www.kanshufou.com宮門外東宮六率與右侯衛激戰正酣,鼓角爭鳴之聲早已穿透風雨傳入宮內,奪嫡之戰已然爆發,自身之生死渺小如同螻蟻,動輒灰飛煙滅、屍骨無存,誰能無動於衷?
皇權更迭,往往伴隨著血腥屠殺,似他們這些常年生於宮內之人知曉太多皇家秘辛,往往成為第一批被肅清之目標
兩儀殿內,官員們強自壓抑著心中戰爭帶來的惶恐驚懼,在宗正卿李元嘉與禮部侍郎李懷儼確認「大殮」上的禮儀規範,確保每一步、每一個流程都不能有任何錯誤,更要商議太子當眾宣讀祭文接受百官朝拜之後的流程。
如此重要之事原本應當宗正卿與禮部尚書一同商議,但此前房俊被罷免兵部尚書、虢奪右屯衛兵權之後任命禮部尚書卻堅持不就,一直未曾至禮部衙門上任,後來隨勉強領受,也不曾參與禮部事務,所有部務都由禮部左侍郎李懷儼主持
能夠以左侍郎之身份處置部務,幾乎等同被認定為下一屆的尚書人選,李懷儼自然心中暗喜,所以平素辦事認真,對房俊這個空頭尚書也多有尊敬,即便房俊不摻和部務但也每每登門請教,執禮甚恭。
但今日作為「大殮」的主持之一,彰顯地位之時,李懷儼卻覺得如坐針氈,滿頭大汗。
他這邊主持「大殮」,輔助太子宣讀祭文,萬一晉王最終殺入皇宮奪得皇位,會否將自己視作太子黨羽一併剪除?
天地良心,他們這一脈出自隴西李氏,與李唐皇族同宗同源,但絕對不參與皇族內部事務,太子也好晉王也罷,無論哪一個當皇帝對他來說都一樣,斷無站隊之理
擦了把汗水,李懷儼做出一副誠惶誠恐的神情,小聲對李元嘉道:「下官僅只是禮部侍郎,乃禮部尚書之佐貳,哪裡有主持『大殮』的資格?不如將越國公請來與殿下您一道主持大局,這才穩妥。」
往昔望眼欲穿的機會,現在卻很有可能成為追命的繩索,自是應當退避三舍,將頭硬的頂上去
李元嘉正翻找「大殮」相關的典籍,逐字逐句的看,另一手握筆將重要之處一一摘抄,以免有所疏漏,聞言停筆抬頭,看了李懷儼一眼,淡然道:「為官者食君之俸祿,自當忠君之事,愈是局勢艱難愈是要挺身而出,若面對困局顧惜己身、畏縮不前,何不乾脆辭官告老還鄉,於林泉之下含飴弄孫,落得一個輕鬆自在?」
李懷儼臉色漲紅,趕緊恭維幾句。
這位韓王殿下在宗室之內威望雖然不及河間郡王、江夏郡王,但論及血統確是高祖皇帝親子,無論太子亦或晉王最終登基都要尊奉一聲「皇叔」,況且房俊雖然有可能隨著太子身敗名裂,房玄齡卻始終身在江南、置身事外,只要房玄齡不死,誰敢動他這個愛婿?
相比之下,自己這個隴西李氏子弟屁都不算
李元嘉應付著李懷儼,手裡抓著書卷,目光卻時不時的瞟向一側的偏殿,方才馬周前來拜訪李勣,兩人正在此密談,馬周前來的意圖誰都猜得出,而李勣之立場誰都知道足以左右這場奪嫡之戰的勝敗,故而李勣最終能否接受馬週遊說,牽動著所有人的心神。
窗外雨水潺潺,靠窗的地席上放置著一張雕漆案幾,紅泥小爐中的炭火燃得正旺,銀質水壺咕嘟咕嘟的冒著熱氣,李勣抬手阻止馬周,親子提起水壺將沸水注入茶壺,一股茶香迅即氤氳開來,沁人心脾。
給案几上的兩個茶杯斟上茶水,其中一杯推到對面,馬周誠惶誠恐雙手接過,他自己則拈起茶杯湊到唇邊,淺淺的呷了一口。
放下茶杯,伸手從案几上一個碟子裡拈起一塊桂花糕放進口中咀嚼,抬手示意馬周自顧取用,無需拘禮。
這位軍伍出身一路征伐擢升至宰輔之首的當世名帥渾身上下不見半分鐵血殺伐之氣,從容淡雅不拘小節,翩翩風采令人心折
馬周放下茶杯,沒有吃糕點,開門見山道:「晉王作亂,叛軍已經入城與東宮六率激戰於承天門外,江山社稷岌岌可危,英國公乃宰輔之首、軍方領袖,太子殿下希望您能夠勒令十六衛大將軍駐守原地、不得擅離,不知英國公意下如何?」
李勣避而不答,指了指碟子裡的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