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
李隆基端坐在御榻上,目光如炬,盯得李亨五臟俱裂。
「陳將軍辛苦了。」李隆基不咸不淡地說了聲,「帶著健兒們,下去吧。」
「諾!」陳玄禮行了軍禮,而後帶著十餘龍武軍士卒,退出聖人休息的殿堂。
「報!右相、左相陳希烈、御史中丞王鉷,在殿外候見。」有小宦在殿外吼道。
李隆基微微點了點頭,身邊的高力士便高聲道:「聖人制:宣右相、左相陳希烈、御史中丞王鉷覲見!」
隨著高力士的這一聲,殿舍的正門被再次打開,李林甫、陳希烈、王鉷三人依次進入。其中,陳希烈是前不久才被李林甫扶上左相之位,以接替引咎辭職的原左相李适之的。而王鉷,更是李林甫的鷹犬。所以,這三人,均可以看作是一條心對付李亨的。
李亨見了,心中無比屈辱,乃至於眼角,竟差點泛起淚光來。
一刻鐘後,三人皆看過了供詞。
「王中丞,此事你如何看?」高力士替聖人問道。
「左相,此事你如何看?」高力士又問。
「臣以為,王中丞所言極是。」陳希烈雖是左相,但卻被李林甫架空並監視著,故而儘管同是宰相,但平日裡,他的公廳中,卻是連一個奏事的官吏都沒有。因為官員們都去找右相匯報事宜。只有等李林甫點了頭後,才會將文書交給陳希烈簽名。所以這一次,陳希烈同樣選擇,附和王鉷的意,也就是順李林甫的心。
「右相,此事你如何看?」高力士再問。
「回聖人,老臣以為,兼聽則明,偏聽則暗。」李林甫道。
但是,也別以為李林甫與此二人有不同意見,就是發善心了。因為他是太了解聖人的心思了,知道如果眾口一詞,那雄猜的聖人是肯定不會相信的,所以他乾脆佯裝中立,暗示聖人給李亨一個開口的機會。
「三郎,你說吧。」李隆基收回冰冷的目光,靠在軟榻上,毫無感情地問。
「太子,你有何冤啊?」李隆基身子向前一傾,那威壓如泰山一般,壓得李亨根本喘不過氣來。
「父父皇,兒兒子兒臣用人不察,還請父皇降罪」李亨嚇得魂飛魄散,只得撲倒在地上,顫巍巍道。
他心中,再次被恐懼和無力籠罩著,年初,昏君逼迫他休妻,他是無可奈何,年底,昏君又逼迫他二度休妻,他還是無可奈何。現在,昏君竟還要,奪了,唯一一個一直在安慰他的靜忠。而他,卻依舊無可奈何!無可奈何!
李隆基左手枕著御榻的扶手,他年紀不少了,這個時辰,本該睡下了,之所以還強撐著,要與萬民同樂。一來,是真想直觀地感受一下,自己給百姓帶來的,國力空前強盛的盛世。二來,也是為了告訴所有人,自己並不老!還能像四十年前一樣,雄姿英發,通宵達旦,不在話下!可他的好大兒,卻將他的好心情,全給毀了!因此,人馬上,就倦了。
「高將軍,替朕處理一下吧。」李隆基疲倦不已道。
他雖是聖人,但要做的,卻絕不是給所有人一個公平,恰恰相反,他只需要根據已有的消息,賞賜恪盡職守的,懲罰恃寵生嬌的,讓所有人,都敬畏著他,不敢欺瞞他,這就夠了。
「遵旨!」高力士躬身應了,目光不善地瞪了李亨一眼,出了門,招來五名身強力壯的小宦,匆匆往十王宅的李亨別院而去。
李亨張口無言,木訥地跪坐在地上,神色悲戚,因為他知道,這唯一能給自己帶來些許慰藉,且像兄長一般鼓舞著自己的李靜忠,是活不過這個上元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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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失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