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花顏醒來，應是會直接指證裘子夜了。

    毋庸置疑。

    柳錦繼續搜查了一番魅園，並未發現異常後，便離開了。她想先把裘子夜從牢裡弄出來，若是有人在牢裡動什麼手腳的話，事情就麻煩了。

    暗房

    這裡是刑部專門用來關押重要嫌疑人的地方。

    陰冷潮濕，黑暗可怖。

    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蠶食著疑犯的神智，許多疑犯最後都因為承受不了這種壓力，精神崩潰而抵不住認罪。

    強壯的女人都不一定能忍住，更何況是裘子夜這種男兒家。

    柳錦的心有些觸動，暗房裡的犯人很少，寥寥幾個，但大多都是女人，她們眼神呆滯空洞，無力的橫躺在地上，有些已經處在瀕臨崩潰的邊緣。

    無聲的折磨。

    黑暗，是人心最容易滋長負面情緒的地方。

    長期處在黑暗之中，神智都會扭曲。

    柳錦繼續慢慢的行走在暗房裡，漸漸往暗房深處走去。

    越往深處，情緒變化的越明顯，裡面的疑犯臉色慘白，頭髮乾枯，形似槁木。有些已然瘋癲。

    柳錦仔細的找了一下，並未發現裘子夜的身影。

    屏住呼吸，再次往更深處走去。

    再往裡走，幾乎沒有什麼疑犯了。暗房裡幾乎沒有人，柳錦鬆了一口氣，看來裘子夜沒有在這裡。

    「咳......」

    正當柳錦想往回走的時候，黑暗裡，突然傳來了一絲乾癟的咳嗽聲。

    柳錦的腳步一頓。

    循聲看去，在一個小角落裡發現聲源。

    怎麼形容呢。

    那種感覺，就像一個破碎的布偶娃娃，蒼白無力，消瘦的身影蜷縮在牆壁的一旁，渾身瑟瑟發抖。

    就連柳錦想伸出手，都覺得會傷害到那個脆弱的人。

    一碰就碎。

    那麼驕傲的裘子夜，此刻卻像失了魂一樣，眼神麻木，面色慘白僵硬。

    只是一日，柳錦卻覺得他好像蒼老了十多歲。

    柳錦張張嘴，心被什麼刺痛了一下。

    顫抖著伸出雙手攬住裘子夜，卻是察覺到對方的身子一緊。

    柳錦儘量柔了聲線，輕輕在裘子夜耳邊說，「子夜，乖，和我回家。」

    裘子夜聽見這話，驀地鬆了身子，輕輕點了點頭，乖乖的趴在柳錦的肩上。

    只是眼角留下了幾滴晶瑩的淚。

    「劉錦......」

    柳錦正抱著裘子夜往暗房外走，卻是聽到一聲乾澀的話音，身子頓了頓，「嗯？」

    卻是聽到懷中那人帶著濃濃抱怨的不滿嗔怪，「怎麼現在才來，我被關在這裡面，怕死了。」

    好吧，打不死的小子夜！

    柳錦嘴角抽搐，不過聽到裘子夜明顯啞了許多的聲音，突然不想反駁。

    動了動嘴，只低聲說道，「我來晚了。」

    裘子夜聽聞，只感覺到全身的力氣被抽空了，軟綿綿的被柳錦抱著，聞著女子身上獨有的香氣，鼻頭一酸。

    其實剛才，他差一點就哭出來了。

    暗房裡確實不是人呆的地方。

    當初只單純的以為無聲，也是一種反抗。卻未曾想，花顏竟會將他置於此等地步。

    或許不止止是花顏。

    他甚至來不及看清，為何原本趾高氣昂的男子，離開之後會突然人事不省。

    而且還有了那女人的孩子。

    他自己被關押在暗房的時候，那些不堪的記憶輪番湧來。

    不敢用飯，只因為他在獄卒給的飯菜里聞道了異樣的香味。

    飢餓，恐懼，折磨，吞噬著他僅存的理智。

    他差一點就忍不住了。

    還好，劉錦來了。

    女子的那句話，女子溫暖的懷抱，無一不在擊退著他那點少的可憐的自尊心。

    劉錦，劉錦。

    忍住鼻酸，裘子夜似是想起了什麼，復又仰頭問道，「你怎會來？」

    柳錦往上白了一眼，反問道，「你說呢？」

    裘子夜垂下頭不語。

    眼中閃過一絲暗芒，是為了，她想要的那件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