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過自與程、陸二女分別之後，回墓至今已有一月。

    這日他練功已畢，想起與金輪國師的約定期限將至，便準備動身前往蒙軍一趟。

    取得藥膏的機會估計就只有這麼一次了，等忽必烈南下轉攻大理時，還不知何年何日才能再次見到金輪國師。

    他想趁此次機會，也讓小龍女陪他一同出墓，但一想到小龍女對外面世界的牴觸情緒，便覺得左右為難。

    搖了搖頭，又嘆了口氣，他還是向小龍女的居室走去，不管成與不成，總要再試上一試。

    石室之中，桌上油燈的光亮正在慢慢變暗，那是油芯滑入了油中，需要向外撥一撥了。

    不過小龍女正坐在石凳之上，神情專注地縫製著一件外衫，對此卻絲毫也未曾察覺。

    楊過輕輕地走了過去，用竹籤將油燈撥亮，然後便坐在一旁，目光溫和地看著她熟練地穿針引線。

    小龍女側過頭來，望著他微微一笑，然後又重新埋首於手上未完成的衣衫。

    楊過沒有說話打擾，看著眼前優美的側影，神情有些恍惚，只覺得就這般一直靜靜地看著，直到天荒地老也好。

    也不知過了多久，「啪」的一聲輕響將楊過從神遊之中驚了回來，忙轉頭向發聲的地方看去。

    卻原來是油芯吸的油過多，在火中炸裂開來。

    小龍女此時正好也放下了針線，慢慢活動著發酸的手腕。

    楊過心中疼惜，不由拉過她的手，輕輕揉捏，說道：「不是已經有幾件替換的衣衫麼？姑姑不必這般辛苦。」

    小龍女淺笑了一聲，搖頭似在嗔怪，說道：「我的過兒長的太快，那幾件衣服是半年前做的，現在已經小了不少，不能穿啦。」

    楊過不由略尷尬地一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小龍女若是不說，他自己倒是未曾注意，以前他坐下來時，比小龍女尚矮了寸許。現在卻已是高出小龍女將近半頭了。

    「不管過兒怎麼變化，姑姑卻一直都是未變，或許等過了幾十年後，過兒已是一個糟老頭子，那時姑姑可能便會嫌棄過兒了。」楊過玩笑著說道。

    小龍女聽了後。眸子中略顯朦朧，似在想像那時的畫面，過了一會兒，才輕輕一嘆，說道：「這世上又有誰能青春永駐、容顏不老呢，到了那時，我也會老去的。」

    楊過搖頭道：「別人都是會老，唯獨姑姑不用擔心這點，等姑姑將《玉女心經》的內功練成，便是想老也不容易。」

    提及《玉女心經》時。他不由想起了逍遙派的一種武功，練成之後似也有長生不老之效，可惜應已失傳，不然倒可取來一看。

    小龍女心性淡泊，對此只是略略惆悵，心緒便又轉歸平靜，她起身將衣衫展開，說道：「你穿上試一試。」

    楊過隨之站了起來，轉過身去，伸臂讓小龍女為自己穿好衣衫。活動了幾下之後，笑道：「很合身，姑姑的手藝又提高不少了。」

    小龍女上下打量了一下，亦是滿意。說道：「成啦，再做幾件，你的夏衣便不缺了。」

    楊過望著她姣好的面容，猶豫再三，終是下了決心，說道：「姑姑。我要出墓去蒙軍大營一趟，取回一樣藥膏。」

    小龍女微微怔了一下，然後問道：「這藥膏很重要麼？」

    楊過說道：「姑姑已是見過陸姑娘了，我要取的這樣藥膏可以治好她的腿疾，使她也能夠如常人一般正常走路。」

    小龍女說道：「那你便去吧，要多久回來？」

    「也不知事情會不會順利，時間上不好確定，」楊過定定地看著她，說著，「若是取回了藥膏，我還要將藥膏送交到陸姑娘手裡。這樣一來，時間便會長了。」

    小龍女聞言沉默下來，半晌才問道：「你什麼時候走？」

    「姑姑，」楊過忍不住輕喚了一聲，等小龍女目光看過來時，忍不住上前一步，將她抱在懷中，說道，「陪過兒一起出去吧，我不想再和姑姑分開。」

    小龍女身子微微一顫，卻沒有將他推開。

    楊過將手臂又緊了緊，說道：「現在墓門已封，出入都是不便，婆婆未必能應付得過來。我若就這般離開了墓中，在外面也是於心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