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揚也側目看向以信，目光柔和了不少。

    情況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可就在這個時候，宋揚的父親突然開口說道：「揚揚，把人質放了吧，現在投案自首還來得及啊。」

    「人質」兩個字讓宋揚柔和的目光再度冷冽起來。

    他突然伸手薅住以信的後脖領直接把他小小的身子拎了起來，那春曉剛剛交出的手槍被他握在手裡，槍口，正對著以信的腦袋。

    「不……」

    那春曉十分激動，一張臉慘白的嚇人。

    剛剛形勢大好，轉瞬間就變了樣子，她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不要動」，宋揚厲聲喝道，槍還往以信的腦袋上戳了戳，「別他媽廢話，快去安排我出國，今天不讓我走，你們誰都別想好過！」

    就算以信再大膽懂事也畢竟是個孩子，還是個對槍械很了解的孩子，自然知道槍口對著他意味著什麼，這會兒也控制不住了，小嘴一癟，害怕的哭起來，還張著兩條小胳膊讓那春曉救他。

    那春曉心疼的不行，她想讓自己鎮定下來，可槍口下的是她的兒子啊，她怎麼冷靜的下來。

    看著以信豆大的淚珠子往下掉，她竟也不自覺落下了眼淚。

    宋揚的父親也知道自己剛才的一句話惹了禍，這會兒也不敢再說話了，戴玉嬌還是一臉痴迷的看著宋揚，腦子裡卻迅速的尋找著讓宋揚軟和下來的說辭。

    一時間，餐廳里安靜下來。除了以信的哭聲再沒了別的聲音。

    「宋揚，你之前問過我好幾次，如果我父親。你的連隊指導員那銘還活著，看到你今天的樣子會不會後悔救了你。我之前從未正面回答過你，今天我就告訴你答案！」那春曉抹了一把眼淚，打破安靜的氣氛。

    宋揚沒有阻止她，臉上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那春曉便繼續說道。

    「不會，他不會後悔。永遠不會後悔，哪怕現在你的槍口對著他的外孫，親外孫。他也不會後悔！」那春曉篤定的說道。

    宋揚的手微微有些發顫，特別是那春曉說到他的槍口對著那銘的親外孫的時候，抖的更加厲害。

    是啊，以信可是那銘的親外孫。之前大家都著急緊張。一時竟沒想到這一點。

    剛才戴玉嬌用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刺激宋揚，效果還不錯，所以那春曉打算如法炮製，而她能讓宋揚有所動容的話題，自然是那銘。

    從那銘入手，只要她發揮的好，說不定效果比剛才更加明顯。

    「我爸爸從來都是個光明磊落的人，他穿著軍裝。無論在什麼情況下都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你是他的部下。就是他的責任，在危難的時候他救你理所應當」，說到這裡，那春曉突然拔高了聲量，語氣里竟然多了些許憤恨，「我爸爸不會後悔，也不會怨怪你，可是，我恨你，我恨你宋揚！

    「因為你的一時自大任性，害的我失去了父親，小小年紀不得不背井離鄉寄人籬下。現在，又因為你的自私自利，讓我的兒子陷入危險之中。我恨你，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我希望我父親能夠摒棄責任不去救你，讓你去死。

    「那樣的話，你們宋家不會出現你這麼個敗類，戴家人會生活的好好的，不會因為你雞飛狗跳，我的生活也會是另一番景象。我會有愛我的父親，他在部隊干不動了就轉業回家，幫著照看他的外孫。這樣的生活多美好，可是，全都因為你，全都因為你，宋家敗了，戴家亂了，我的父親，再也回不來了，他甚至沒見到我成年，沒見到我結婚生子……」

    一開始那春曉說話的時候腦袋裡還想著怎麼說才能更刺激宋揚，可是說著說著，她自己就完全融入了自己渲染的情緒里，眼淚如決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聲音也隨著情緒的起起伏伏忽高忽低，有時甚至啞聲嘶吼起來。

    這個樣子的那春曉，誰都沒見過。

    她在工作中冷靜穩重，在生活中包容溫婉，在朋友同學中淡定從容，可現在，那春曉和這些形容詞完全挨不上邊兒。

    她就是個普通人，有血有肉的普通女人。

    也正是因為此時她的真情流露，才讓人更加動容。

    宋揚的面部肌肉在抽搐，就好像他的心，在不斷的糾結。

    「宋揚，假如你是我，心裡會不會怨恨自己父親用生命換回的一個豬狗不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