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如此說，莫非當年都是一場誤會不成？」

    喬峰不敢置信道，「還請大師繼續。」

    「當年...」

    智光沉下一口氣來，繼續道，「當年我們埋伏在雁門關外，準備伏擊那一夥契丹人。」

    「我現在還記得，那一夥兒契丹人入關之時，哼唱著民謠，極是快樂，我們當初並未想這許多，只是以為這是契丹人的裝扮罷了。」

    「等他們一入關，我等便是一起殺出來，出其不意的攻擊，果然讓那伙契丹人猝不及防。」

    「當時老衲尚未出家，一心更是想著建功立業，根本沒有細細思索此事，為了徹底解決契丹人，我等都是在刀劍以及暗器之中淬上劇毒，擦破皮膚便是即刻中毒身亡。」

    眾人聽到這裡，不禁微微蹙眉，頗有些不恥這番行徑。

    「哎！現在想想，悔之晚矣！」智光嘆息道，「果然不出我們所料，那一十九名契丹武士在我們的暗器之下，無一倖免，全都被我們料理，即使有的逃竄，卻也是被我們一擁而上，亂刀砍死！」

    「只是我們還未等來得及高興，就見到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駕著一輛馬車入關而來，馬車內一個婦人懷抱嬰兒，一家三口極是親昵。」

    「那男子在見到那十九名契丹武士被殺後，臉色大變，便是提刀向我們殺來。」

    「我們自當以為這是那伙人的同黨，眾人齊上，卻不料那契丹男子武功極高，一手刀法凌厲剛猛，我等十餘人纏鬥不過，只得...」

    「不錯，是我！」趙錢孫眼見避不過去，站出來道，「我見那契丹狗賊實在是難纏，便是殺向他妻兒！」

    「想不到那女子竟然半點武功不會，為了保護孩子，死在了我的劍下！」

    「哎！趙錢孫施主當時也是為了保護我等，說來這份孽障，使我等共同擔當才是。」

    智光沒有否認。

    「趙錢孫！國家爭鬥，與孩童婦人何關，你竟然對婦人孩子動手，一點廉恥心都沒有！」

    吳長風縱然是身為漢人，卻也是對趙錢孫這一舉動表示鄙視。

    「吳長老罵的對，我該死！哈哈哈，對，我該死！」

    趙錢孫痴痴傻傻的憨笑，「所以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自己的名字，今天叫趙錢孫，明天叫周吳鄭，渾渾噩噩的度日，數十年間，我從未忘記那婦人臨死前的樣子！」

    「午夜夢回，我無數次想要了結自己，但...但是，我不敢，我真的不敢。」

    趙錢孫這番怕死的模樣，眾人又是狠狠的鄙視一番。

    「那契丹男子見到妻兒被殺，心中悲憤，竟是怒起，原來他之前一直在留手，並沒有想要殺我們！」

    智光神色悲痛，「那時我就猜到，我們錯了...」

    「我們一眾二十多位江湖一流高手，竟是在那契丹男子手下走不過十幾回合，不過百招間，竟是被殺死了大半！」

    「僅剩下了帶頭大哥、在下、汪劍通幫主和趙錢孫，那契丹男子本想要一刀了結我們幾人，卻不知為何，竟是突然收手，只是點了我們幾人穴道，便是在雁門關外的山上刻下許多我們不識得的契丹文字，抱著妻兒從雁門關跳下深谷！」

    「怎料那孩兒受驚，竟是哭出聲來，那契丹漢子發現他孩子還活著，竟是從深谷下運力將孩子拋上來，跌入汪幫主的懷中。」

    「我本打算將之殺了以除後患，但當日所作的殺孽實在太多，我們終究是沒有動下殺心。」

    「所造殺孽雖多，但終究是阻止契丹竊取中原少林武功，大師何必自責？」喬峰雖然不認同這番行為，但說到底也是為了家國。

    「若真是此番卻也是罷了，但是我們將那契丹人臨死之前刻下的文字，分別找人翻譯過後，我們才發現是大錯特錯，那契丹漢子並非是要盜取經書，而是攜帶妻兒回到中原探親！」

    說到這裡，智光崩潰的捂住腦袋，「我們殺錯了人，不僅一眾兄弟白死，更是無端造下了殺孽！」

    「更是殺錯了一個好人！」

    「好人？大師此話從何說起？」喬峰不明就裡，詢問智光原因。

    「大哥，這個小弟知道，讓我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