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聽見外邊發出慘叫，郝正義迷迷蹬蹬怕宋葉出事，所以竭盡全力才推開了兩個陪酒女郎，三步並作兩步拉開大門，腳剛一抬，就好像是踩到了什麼東西，再低頭一看，便見到原先還春風滿面的肖達倒在地上哀嚎不已。

    而走廊里站著一群人，除了宋葉，還有許久不見的秦湛。

    「秦先生？」郝正義疑惑地看著對方，不明白對方怎麼也來了京城。

    「嗯。」滿面冰霜的秦湛對宋葉的人還是維持了基本的禮貌，點頭打了招呼之後，一雙眼睛還陰森森地盯著肖達那隻飽受摧殘的手。

    剛才這隻手，擱在宋葉肩膀上足足有幾分鐘之久

    被盯得毛骨悚然，肖達也心知自己這體格鬥不過秦湛，於是便一邊狼狽地後退，一邊朝著在場唯一的熟人求救，「丁局，丁局，救命啊，這人瘋了，救我啊！」丁凱好歹是他的上司，打狗還看主任呢，肖達還妄想著對方能保他一保。

    丁凱被點了名，心情卻是無比地糟糕，沉著臉色上前，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口氣痛罵道：「睜開你的狗眼看看，站在你面前的是秦家的二少爺，你還想讓人家混不下去，我看從今天起，是你得滾鋪蓋走人。」枉費這老傢伙一直聲稱自己是老油條，今天竟是不長眼得罪了最不該得罪的人物。丁凱此時別說救他了，就是上去踩他兩腳的心都有了。

    「秦家二少爺！」此時肖達也終於從疼痛中睜開了他那雙三角眼，眼睛卻是越瞪越大，顯然是回味過來面前這尊煞神的身份了。

    只是他愣愣把目光移到宋葉的身上，又打量回了秦湛的身上，一個藥堂弟子跟秦家二少爺，這算哪門子兄弟啊！

    被坑慘了的肖達也顧不上胳膊的疼痛，這時候滿心滿眼就只有兩個字，求饒。

    「秦二少，都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是我鬼迷心竅，我不該動歪心思，秦二少，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過我這一回吧。」

    這不打自招承認了自己對少年動了歪念頭，不說還好，一說就直接戳到馬蜂窩上。

    秦湛此時此刻真想一手掐死這人，可想到少年在場，再鬧下去對她名譽有損，他強忍著怒火，僵著一張說道：「來人，拖下去。」

    跟在秦湛身後的司機應了一聲，立刻上前將肖達單手拖拽了起來。

    肖達掙扎無果，只能絕望著在走廊里叫喊著，「秦二少，我錯了，我錯了」那哀嚎聲迴蕩在走廊里，直到看不見他的身影還在久久迴蕩著。

    丁凱默默別過頭，知曉這肖達頭頂烏紗怕是得被摘，心下撇嘴，暗道這秦家二少不愧是鐵血手腕。

    只是，他們剛才在房間裡談了大半天也不見他有任何表情，怎麼一到少年跟前就全然變了個樣子？這少年方才說是秦湛的弟弟！

    丁凱腦中猛地一震，終於想起來這號人物是何方神聖了。

    「原來您就是宋先生，失敬失敬，鄙姓丁，是工商局局長，這是我的名片。」丁凱客客氣氣掏出名片遞上，還順道給她身邊的郝正義也發了一張。

    還猶自在雲裡霧裡的郝正義痴傻著一張臉，低頭看著名片上幾個大字，還當真是京城工商局局長。相比起小小的主任，這可是頭頭，瞧他現在對自己恭恭敬敬的態度，郝正義頓時就覺得自己對肖達種種的討好看起來都很傻缺。

    「你好，宋葉，這位是藥王堂的負責人，郝正義。」宋葉伸出手，主動跟對方握了握手，這才是真的合作對象，自然是不能冷著臉。

    丁凱對少年的印象極佳，處變不驚，沉穩得當，當下便邀著往房間裡詳談，原來秦老爺子交代接洽的對象正是眼前的丁凱，宋葉剛才一聽肖達的稱呼就認出來了。

    只是宋葉應了聲好，卻沒有動，因為杵在跟前的秦湛沒有動彈的意思。

    「哦，那我們先進房間等，不打擾秦先生跟宋先生了。」丁凱極有眼色，招呼了一群人清了場子出來。

    沒一會兒，走廊里就只剩倆人面面相覷。

    宋葉斜靠在牆上，一雙眼睛盯著不遠處，無視面前西裝革履的男人。

    秦湛站在她身前不過半米遠，目光沉沉，也是一言不發。

    這是公寓一別之後，倆人再次見面，時隔也不過是一天半，中間又是發生了許多事情，彼此之間拉鋸的氣氛更加緊繃。

    沉默了半晌，秦湛率先敗下陣來，輕嘆了口氣，手掌摁在了宋葉剛才被觸碰到的肩膀上，彎腰與她直視，聲音和緩了下來，「剛才，有沒有吃虧？」

    宋葉不得不直視對方，眸中閃過一絲疑惑，卻是吐出了兩個字，「沒有。」冷家倉庫被圍剿已經超過十二個小時，秦湛如此心思縝密的人，又怎麼可能不會尋到她的蛛絲馬跡。剛才她以為對方留下來，就是想開口問這件事情。

    但是，事實上卻沒有，秦湛更關心的，是她有沒有在肖達手上吃虧。

    這個問題問得有些多餘，秦湛了解宋葉的身手，更熟悉她的手段，肖達那種小人物，不被宋葉弄死就算是萬幸了，遑論宋葉還會吃虧。

    不過是關心則亂，他自己心裡長了根刺，耿耿於懷而已。

    「有難處，我希望你能找大哥。」秦湛試著用寧奕鳴的建議，採取懷柔政策，不把少年逼迫得太緊。可是剛剛看到肖達那一爪子放到宋葉的肩膀上，內心壓抑的怒火根本就不受控制，忍了又忍，最終還是忍不住把人扔了出去。

    宋葉微微蹙了蹙眉頭，感覺肩膀被按地有些疼，抬手一揮，便掙脫開了對方的鉗制，她很不適應對方這種強迫感，對於對方的好心，也全然不想接受，「我的事情，自己可以處理。」她並不是一個善於依附在別人身上的人。

    只是這一番拒絕的態度太過冷漠，卻是讓秦湛微微一怔之後，心下緊得有些發疼。

    他握緊了拳頭，張開了又握住，來回幾個反覆之後，才克制住自己再次捕捉少年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