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媽不是這個意思，媽怎麼能讓你和你舅舅斷親？媽只是不想讓你牽扯進不該牽扯的事情中去，你還小，很多事情沒見過……媽想等你嫁了人，做了別人家的人，再……再去找你舅舅他們。」

    當初，給李金鳳改姓李，張秀蘭打的主意，就是不讓她和張家牽扯上關係。

    要是女兒主動去找她二哥，被人知道了，她是張家的人，那就麻煩了！

    「媽，光陰易過，歲月不等人！自身安全很重要，可有些東西，譬如親情，同樣很重要！你想保護我，我能夠理解，如果這一切，是用不和張家其他人有任何來往做代價，請原諒我，做不到！」

    保全自己，固然重要。

    可這代價若是身邊的親人和朋友，一個都不理會了，這代價，李金鳳付不起，也不想要。

    人活著，不單單只是為了活著。

    張秀蘭被李金鳳一番話，說的震撼不已。

    這些年，她為了不讓人知道，她是地主的孩子，每天都過得戰戰兢兢的。

    說話都不敢大聲。

    別人問她娘家的事情，她也從來不敢多說一句話。

    甚至全村人都以為她是饑荒逃難到李村生產隊來的，家裡其他人早死了，她也從未反駁過。

    她……是不是真的錯了？

    張秀蘭一直堅持的信仰突然崩塌，臉色蒼白的幾乎不能看。

    李金鳳給她找了一塊舊手帕，給她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媽，我先出去了！」

    李金鳳端著飯碗，走了出去。

    她關上門的那一刻，聽到屋裡，傳來張秀蘭低聲啜泣的聲音。

    李金鳳停頓了片刻，沒有任何猶豫的離開了張秀蘭的房間。

    ……

    夜裡，大伙兒都睡下之後，李金鳳爬起來處理了一下傷口。

    吃了個肉包，怕被人發現，吃肉包前，她從空間裡拿了塊木板，將窗戶遮上了。

    躲在漆黑的屋子裡，用一盞電燈，將整個房間照亮了一角。

    閒著沒事，李金鳳想起吳教授給她的小人書。

    她選了本《紅樓夢》在看，李金鳳上輩子就不是什麼喜歡看長篇累牘文字的人。

    特別是大學畢業之後，那些書，能不碰，就不碰。

    可是現在，看著紅樓夢的小人書，看著上頭隨隨便便的簡筆線條，就勾勒出來的一個個人物，李金鳳看的津津有味。

    不知不覺，看完了好幾本。

    也不覺得累。

    要不是看了看時間，還有兩個小時天亮，李金鳳都捨不得睡了。

    六十年代娛樂方式貧乏，每天干不完的活兒，開不完的動員會。

    李金鳳能夠每天晚上看看小人書，滿足的很。

    收好書，將窗戶上的木板子取下來，李金鳳倒頭就睡。

    ……

    第二天天還沒亮，李金鳳的門，就被人用力的拍打著。

    原本就不怎麼結實的門，發出嘎吱、嘎吱幾聲悶響，好像隨時都要倒下來一樣。

    「誰啊？」李金鳳不耐煩的問了一句。

    「是我，說好了今兒我去縣城買糧的，錢你拿出來！」李愛蘭的聲音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