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追兒今天不知道被劉正才這句話騙多少次了，可還是習慣性地回過頭去，依然的空空如也。不知是因為天快要黑下來還是什麼緣故，她心突然都跟著慌了起來。

    她想著估計是因為這幾個晚上沒睡好的緣故，手上的鐵盆都交給了徐美華：「美華，剩下的你餵吧，我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徐美華站起來，鐵盆還沒接過去，方中強火急火燎趕來了：「追兒，中凱出事了。」

    秦追兒手上一滑，滿鐵盆的穀子撒了一地，雞群瞬間就圍了上來。她瞪大著眼睛看著方中強，有些害怕聽到他接下去說的話。

    劉正才聞言也趕緊先跑了過來：「中強哥，怎麼回事？」

    「中凱他們乘坐回來的班車在村路口跟貨車相撞，班車側翻到河裡了，一車的人都沒上來。」

    秦追兒不相信，她越過方中強先往村口跑去了，這時橋頭那已經圍滿了人，遠遠就聽到撕心裂肺的聲音傳來。她好不容易擠進了人群里，在一堆浮起的衣物里找到了方中凱的書包。

    那個書包上面有她繡的一個凱字，一針一線她都認得的。

    她呆呆地看著那個濕透的書包，突然間心如刀刮，痛苦如同開閘的洪水，洶湧地將她淹沒。淚水再也壓抑不住，爭先恐後從她眼眶裡奔涌而出，滾滾而落。

    「你個混蛋，你說過會照顧我一輩子的，你要是走了，我被欺負了怎麼辦，怎麼辦…」

    她咬著拳頭嗚咽著，瘦瘦的身子慢慢蹲了下來，蜷縮成了一團。

    緊跟著過來的徐美華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上來，只是緊緊得摟著她。誰又能想到也就去參加高考的這幾天，倆人就這樣陰陽兩隔了呢。

    快到後半夜時，第一具屍體打撈上來了，是方中凱的同學劉正波，泡的發白的身子上還有好幾處的淤青。

    那些看熱鬧的人都已經散去了，留下的都是那些失了魂魄，哭的肝腸寸斷的遇難人家屬。

    秦追兒抱著方中凱濕透的書包在樹下等著，身上的衣服也早已被書包沾濕一大片，肚子也餓的咕咕直叫了，可她卻毫無的知覺。

    徐美華端著一碗已經涼掉的晚飯陪著她一起等著。

    因為河水深，加上人都被困在車裡，所以打撈工作很難進行，一直到凌晨四點的時候又打撈上來兩具老者的屍體。

    在河邊等候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秦追兒還依然在那守著，她坐在柳樹下的石塊上，手中的書包書包的水已經揮發的大半了。

    徐美華又從新端了一碗麵過來，好說歹說她也一口都吃不下，一個人靠在柳樹下自言自語：「我要是之前就跟著他一起去市里了多好，至少現在我們是在一起的…」

    說著，說著，眼淚又順著眼眶滑落，滴在書包上，暈開了一朵朵的水花。

    「傻追兒，你倒是吃點東西啊。昨天晚上到現在，水也不喝一口，這樣下去中凱等不到，你反而是自己倒下去了。」

    「也好，反正也沒什麼所謂了…」

    剎那間覺得什麼都不重要了，劉振江死不死也都變得無關緊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