蹇玉京這幾天與查玉薇同床共枕、形影不離，這日天不亮的，玉京便躡手躡腳起了床，替玉薇掖好被子離開房間，一推門，迎面便是一陣冷風，她趕緊把門關上，然後拉緊了衣領，走到洗房去。

    小翠一早便在這裡，正忙著燒水，她聽到聲音，回過頭見是玉京，便問：「怎麼今日起得這麼早？」

    「我想著，小翠也是這個時候起床的，便過來看看有甚麼可以幫忙。」蹇玉京搓著小手，顯得靦腆。

    小翠明白她是不好意思在查府白吃飯，也難為她了，便笑說：「你肯幫忙也好，雖然說我只服侍小姐一人，但有時也會忙不過來的。」她指指角落裡的架子櫃，「那麼你幫我準備梳洗用的東西，等會小姐起床了要用。」

    玉京含笑點頭，馬上走了過去，在架子櫃前呆了會，才又轉頭來問：「小翠……我應該做甚麼？」

    小翠蹲在地上，邊扇火邊說道：「架子上的香粉是用來洗臉用的，小姐比較簡單，只用菊露和桃花粉，你把桃花粉勺三匙放碗裡便行了，用具都在左邊的柜子里。」

    蹇玉京轉過頭去，見每個罐子上都寫有名字，很快的便照吩咐做好。

    「這些東西也是花觀教我我才知道，從前小姐都只是胡亂用冷水洗洗便算。」小翠說罷，把滾水倒進一大盤子裡，「你看現在小姐的皮膚是越來越紅潤細嫩了。」

    蹇玉京聽著她說，想起自己雖然同樣出身官家，可就算是她父親在生時，她也是不能跟玉薇比的，更何況現在了。

    「玉京？在發甚麼呆？」小翠扭頭問。

    「沒有……」蹇玉京回神，小小聲的說：「我想，我是不是不應該再與玉薇小姐住在一起？」

    小翠聽她忽然稱呼「玉薇小姐」，之前還是叫「姐姐」的，她停下手上的工夫，走過去拉住玉京的手，「雖然我不知道你在胡想些甚麼，不過你有事別憋在心裡。」

    蹇玉京抬頭道：「玉京沒有胡想，只是覺得我這樣實在不妥，所以……不如讓我跟你同住？跟小翠同住的話，還可以跟你學本事。」

    小翠聽得哈哈笑：「我會有甚麼本事教你了？」

    蹇玉京搖頭道：「小翠懂的我都不會，就連如何生火燒水我也不會。」

    生個火燒個水，很厲害嗎？小翠皺了皺眉，實在搞不懂玉京，卻也爽快的說：「既然你想學我便教你好了，根本沒甚麼了不起的。」

    「不！這些都很重要的！」蹇玉京聽她答應了，很高興，「玉京以後就要靠自己生活的了，如果甚麼也不會，實在不是個辦法呢！最起碼我也要學會照顧自己。」

    查玉薇起床後小翠告知了她此事，她覺得玉京有自食其力的想法雖然甚好，卻又心疼她，左思右想的，最終只好答應了，只一條：玉京要叫她姐姐，她又提醒小翠別讓其他人拿玉京當成丫鬟奴婢便是。

    午飯過後，玉薇把琴拿出來，彈了一曲?高山流水?。

    玉京由衷的說：「玉薇姐姐彈得真好，我五歲開始學琴，這琴也學了五、六年了，比姐姐差得遠了。」說得有點泄氣，讓她本就細削的雙肩更跨了下去。

    「來，換你來彈。」玉薇起身讓坐，「如果你不介意，我們互相學習會更有趣哦。」

    「姐姐若肯指導我，那實在太好了！」玉京過去坐下，雙手擺好，又抬頭來問：「姐姐想我彈甚麼？」

    「都好，彈你自己喜歡的就好。」

    蹇玉京點點頭，嫣然一笑，彈起一曲?望春花開?。

    這首曲講述遊子每到春暖花開之時，便想起在家鄉還有等候他歸去的人。

    常言道琴聲傳達心聲，蹇玉京這曲律柔美，音色潤而且暖，傳到外邊，讓查煥聽在耳里有說不出的舒服。

    查煥已經讀了一整個早上的書，趁午飯時間到外邊來喘口氣，被這琴音吸引而來，竟然到了堂妹玉薇的住處來。上次經過這錦瑟軒，聽到女子的嬉笑打鬧聲，好不熱鬧，讓他好不羨慕。今日竟又聽到這溫潤暖人、讓人忘憂的琴音，實在叫查煥訝異。

    錦瑟錦瑟，究竟是喜思之華年，還是怨念之華年？查煥還是頭一次覺得這名字大有深意。

    一直以為堂妹是個不喜交際，而且任性莾為的丫頭。

    查煥本就與玉薇少有交往，只有時節喜慶事才會見到面，即便如此，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