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和娟姨，自然不會真的有什麼關係。同樣的，身為一個老江湖，娟姨理所當然也不會聽信秦風說的什麼跳樓價。

    因此，在談到合作細節方面，縱然秦風把胸骨拍斷了，那也是無濟於事，對生意人而言，唯有你進我退或者我進你退的來回商量，才能最終達成共識。

    一大一小兩個市儈勁十足的小生意人，狀態就跟菜市場潑婦罵街似的，爭吵了足足半個小時，說得口乾舌燥，才最終定下了合作方案。

    方案很簡單，就是客人在娟姨店裡買衣服，消費滿十元，就能從秦風那兒拿到價值1元的烤串。這一塊錢，自然是由娟姨支付，不過娟姨只肯給八折。相當於王姨額外為每十元錢的營業額，多支出8毛錢的成本，以此來換取潛在的客流量。

    這筆生意，看起來像是娟姨虧了，而秦風則是穩賺不賠，但事實上，在紙面上做了妥協讓步的人卻是秦風。因為這個方案一旦實行，娟姨的生意越好，秦風每串烤串的利潤就會越低，而相反的，娟姨卻會因為客流量的增加，馬上收回她額外付出的成本。客人越多，娟姨賺得越多，秦風賺得越少。

    兩個人心裡都有一筆帳，娟姨無疑覺得自己算得比較精。

    然則，秦風計算的角度，卻和娟姨不同。

    娟姨想的是儘可能利用秦風的資源，但以秦風連日來的觀察，他料想每天晚上靠烤串幫娟姨吸引來的客人，頂多也就2到3個，再加上娟姨在高峰時段至少半小時一旦生意的效率，按照每個客人平均消費50元計算，2小時下來，7個客人頂天了也就350元，秦風因此需要多付出的廉價烤串，最多也就35串。

    而秦風每晚賣不出去的烤串數量，差不多是在30串上下。

    通過促銷活動來消化掉這最後幾串烤串，這和酒店將剩菜剩飯廉價賣到農村當豬飼料，有著異曲同工之效。

    所以這筆生意到底是誰賺了，還真的很難說。

    第二天周六，晚上7點秦風再次來到娟姨店門口時候，店外的牆上，已經掛上了一塊小黑板，上面寫著娟姨親筆書寫的幾個很難看的大字——買衣服滿10元，送1元油炸烤串。

    秦風看了之後，卻是搖搖頭，跟娟姨要來粉筆擦，把廣告重寫了遍，變成了：買衣服送烤串，滿10元送1元。

    娟姨看完非常不快，覺得秦風是在炫耀書法，皺眉問道：「和剛才的有區別嗎？」

    「當然有，你剛才那個寫法，兩行信息沒有歸類，所以讀起來太複雜。我這個就不一樣，客人一眼就能看清意思。」秦風蹲下來，打開設在屋子外的水龍頭，洗了洗手。

    「哪裡不一樣了……」娟姨依然嘀咕道。

    晚上7點半到9點半這兩個小時，是周邊服裝店一天中客人最多的時段。

    娟姨和秦風沒能多久，就等來了第一對客人。和絕大多數來這裡買衣服的組合一樣，這對客人也是媽媽領著孩子。

    年輕的少婦牽著她的女兒，沿著路邊裝修完全沒有區別的小店一路走來，走到娟姨的店門前時，因為看到那塊黑板，停住了腳步。

    她轉頭看了眼秦風，以及秦風這輛頂棚鮮紅的推車。

    秦風立馬反應過來，說道：「沒錯，就是我這裡的烤串。」

    少婦笑了笑，領著乖乖的小女孩走進了娟姨的店裡。但是秦風心裡清楚，少婦絕對不是因為想吃烤串而進娟姨的店，她只是因為烤串促銷這個招牌，給了娟姨一次額外的機會。

    反過來說，如果不是因為有這個招牌，她或許就會像從之前的那些服裝店門口經過那樣，同樣不假思索地和娟姨玩一場名叫路過的遊戲，直到她的女性直覺發作，又或者在走遍這裡所有的店之後，不得已地走進這裡的任意一家店。

    20多分鐘後，少婦手裡拿著收據，從秦風攤子上挑走了10串素菜，看樣子是對秦風賣的葷菜不放心。

    有鑑於素菜的利潤實際上要比葷菜大很多，心疼這位少婦挑了這麼多素菜的秦風，忍不住稍作解釋道：「大姐，東西可都是早上買來，預先在家裡處理過的，新鮮得很啊！」

    少婦微笑道：「烤串吃多了對皮膚不好，非要吃的話，還是吃素的比較有益。」

    秦風借著玻璃罩里透出的燈光，瞥了一眼少婦的皮膚，看她二十七八歲的樣子，論皮膚的光滑程度，似乎還沒豆腐西施好，心裡不由嘆了口氣，暗暗想道：「皮膚這東西，怎麼保養都不如基因好來得實在啊……」

    這個點的客流量，原本就比較固定，少婦磨蹭了20分鐘後，前腳剛走，新的客人後腳就到了。之後的一個多小時裡，娟姨店裡的生意就沒停下來。

    到了9點半，根據白送的烤串價值，秦風算出娟姨今晚的營業額，已經達到了420元，相當接近秦風可以承受的底線了。

    「小風，給我來5串牛肉餃子、5串芋餅、2塊大排，還有5串年糕。」不知不覺間，宵夜時間到了，從街對面走過來的中年大叔，大聲對秦風說著，然後隨意一瞥掛在娟姨店外牆上的黑板，輕聲讀了出來，「滿10元送1元……小風，烤串從你這裡拿的嗎？」

    秦風點了點頭。

    宵夜大叔又問：「她收你的烤串，給多少錢？」

    秦風回答：「八折。」

    宵夜大叔嘖嘖兩聲，笑著搖頭道：「你這點烤串能幫她多賺幾個錢啊，瞎折騰！」

    秦風也不想把事情弄複雜了，心說要是所有人都這麼想就最好，呵呵一笑，道：「就是想試試看，要是不賺錢，過幾天就不合作了。」

    話音剛落，店裡就出來一個年輕爸爸，拿著收據走到秦風攤子前，張口就道：「你們這主意還真不錯啊，聽老闆娘說今晚上她的生意比平時好了起碼五成。」

    秦風眉腳一跳，暗罵娟姨吹牛不上稅，然後轉過頭一看，邊上的中年大叔果然不淡定了，吃驚道：「你這攤子這麼有用？」

    秦風馬上道：「娟姨明顯吹牛呢。」

    「她是不是在吹牛，我進去問問她不就知道了？」中年大叔說著，大步流星就進了娟姨的店，氣勢洶洶的樣子，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