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上，寧雲夕和方老師敲定了家訪順序，如果學生在一個村裡的，先重後輕地走。因為重點家訪的學生肯定得去，避免漏了。

    譬如姜意珊和宋信齊這樣的，連上學都無法完全保證，學生成績又不錯的，當真輟學了真是可惜了。老師可以說和學生家長一樣，為孩子的前途操碎了心。

    在馬曉麗的指引下，車子開到了離八一子弟中學最近的東塘溝村，這裡住了高二班裡十八名學生。其中生活委員姜意珊的家在村尾。

    車停在了一個地方。寧雲夕和方老師準備步行，去學生家裡挨家家訪。馬曉麗繼續帶路。李小慧幫著在後面拎著方老師的包。

    坐在車上的羅慶東看見，讓小偉留在車內，跳下車三兩步跑到李小慧身後伸手拿包：「我來，老師。」

    李小慧都沒來得及反應，手裡裝著書本的挎包被羅慶東拿了過去。

    羅慶東替她提著帆布包，掂了掂：這個包真有點重，沒想到一個老師背的包會這麼重。

    「重吧，我來。」李小慧反伸出手。

    「不用不用。」羅慶東避開她的手，「老師，我們軍人一天野外訓練負重，最重五十斤快速跑步，你這個包至多十斤有沒有。」

    背五十斤跑步？李小慧吒舌：「這麼重受得了嗎？」

    「我們團長說了，重不重，看意志力。訓練就是這樣訓出來的。」

    李小慧默默地聽著對方講話，那雙烏亮的眼瞳仰看著對方的臉。對方這張臉，和她在學校里見過的那些斯文儒雅的男老師完全不一樣，有著強烈的鋼鐵氣息，皮膚常年曬著黑而亮，一雙目光如炬猶如龍虎，看著叫人畏懼也吸引著人。

    羅慶東什麼時候被一個女人這樣看過，只得轉過臉去：「其實這點訓練科目不值一提。」

    李小慧嘴角彎了一下，別看她教學的學校學生很多來自於部隊，和軍人近接觸了解的機會卻是不多。對於軍人，她和其她女孩子一樣，有種深深的崇拜感。

    雖說都說嫁軍人當軍嫂恐沒有外界想像的那麼完美，可是，李小慧覺得，自己身邊的寧老師和她愛人孟團長，幾乎是她對婚姻的幻想里最完美的一對了。

    「軍人都像你和孟團長這樣是不是？」李小慧小聲問著。

    「我哪比得上我們團長？我們團長，自衛反擊戰中鼎鼎大名的英雄，隻身一人帶著一個班的戰士，可以死守戰壕掩護大部隊撤離，自己還能和戰友全身而退的大英雄。我們一營長的命，我們團長救的，厲害不？」

    「你呢？」

    「我當時還沒有在這個團，沒有參加這個戰役。」羅慶東摸了摸自己鼻樑，有點窘地老實說。

    李小慧不僅沒有笑話他，道：「你很誠實，是我見過的最誠實的男人了。」

    羅慶東聽著她這話，竟是聽出一絲很沮喪的口氣，不由愣了愣。

    前面，方老師和寧雲夕敲了敲姜家的木門。

    屋裡一個老人應聲：「誰呀？珊兒，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