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啟大明 第一章 溫柔鄉(五)
風還在呼嘯,雪花猶是盛了,白茫茫的一片,只是朱見濟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卻在這風雪裡,極為清晰。丁一沒有去和這位太醫爭論什麼,只是對景帝低聲說道:「皇帝不若暫避一下吧,否則的話,說起醫情,很多話都要諱忌,婉轉曲折的說話,把本來一句話能說明白的事,說了十來句還要去猜,去揣摩,這樣不太妥的。」
景帝在宮外生活到了長成的年紀,他當然知道丁一說的是真話和實情,正如丁一先前和他所說的,皇帝在宮中吃的飯菜真的是頗難吃,是一樣的事。所以他也沒矯情,畢竟事關他唯一的兒子,當下點了點頭,但離去之前,卻讓邊上侍候著的小宦官,去把那位不修邊幅的太醫叫了過去,無非就是警告他不准對丁一言語無狀,要不然的話,是不會饒了他的。
那位太醫的不滿,景帝是看得出來的,如若他想整治丁一,那自然是放眼看著這太醫表演,但現在他想治病救人,自然不可能放任著這太醫如此折騰的。不過很明顯,這太醫是大明的另類,此人被景帝叫過去訓斥了一頓之後,倒是表情恭順,但景帝一走開,對著丁一,卻又是用下巴看人,一臉的不屑。
直到興安帶著其他的太醫過來,這位髒兮兮的太醫,依然是這麼一副表情。
待到跟著興安過來的三個太醫向丁一行完了禮後,稱呼這位張狂的太醫為「謝院判」時。丁一才醒覺過來,太醫院基本就是大明最頂尖的醫師所在了,御醫十人。正六品院判二人,正五品院使一人。原來這位髒兮兮的傢伙,是屬於後世院士一類的角色,大約是感覺到自己的專業水平被質疑,所以才會這麼怪聲怪氣。
「不知丁總憲的醫術是學自誰家?望聞問切,又不是女眷,總要見得小爺才好診病。教我等在這走廊里聚著,如何切脈?又能說出什麼來?」這位謝院判說著冷笑道,「難不成丁總憲還精通孫醫聖的懸絲切脈麼?若真如此。請總憲明言,恕在下不敢奉陪了!」
懸絲診脈是個典故,說的是由唐代孫思邈為長孫皇后診脈而始的。後來因著宮廷之中,尊卑有序、男女有別。御醫為娘娘、公主們看病。不能直接望、聞、問、切,便用絲線一端固定於病人脈搏,醫者通過把持絲線另一端,通過脈搏的跳動而引起絲線的震動,來判斷脈象,診治病情,俗稱「懸絲診脈」。而在這理論上也許成立,但對於醫界來說。說孫思邈有這本事大家是沒異議,神化古人華夏慣例;若要說活著的醫生能這麼整?那絕對就是個笑話。
不是傻子。必就是裝神弄鬼的騙子,能在太醫院的,都是名醫,親手切著脈都還有診不準的可能,弄條繩子?就扯吧,誰也不是傻子!所以謝院判是直接就挑明了,要是丁某人想裝神弄鬼,那他就走了,不陪著在這裡演戲。
邊上那些御醫,嚇得都發顫,他們當然也跟謝院判一樣,不認為他們都看不好的病,丁某人能看好;但問題是大夥現時不只是醫生,還是官啊!御醫是正八品,院判是正六品,人家丁容城呢?謝院判都知道叫人總憲了,那可是正二品的都察院首領官左都御史啊!
也不知道這謝院判犯了什麼邪,非得來和丁容城過不去?他要看讓看就好了,何必跟他爭?但丁一看著這謝院判,倒是有幾分欣賞之色,對於這幾個御醫,卻也笑著教他們就在宦官們搬來的椅子上坐下。
謝院判卻不肯入坐,站在那裡開始正式噴丁一:「自古但是道『不為良相,便為良醫』,似乎讀書不成,行醫便是一條退路,只是讀書人仕途無望,便能行醫一般!下官對此深惡痛絕,敢問丁總憲,《傷寒雜病論》可讀過?」這算是古代醫科里,很經典的教材了,他這麼問,就是要考究丁一的水平。
「不曾。」丁一接過宦官遞來的茶杯,揭蓋喝了一口,笑著對這謝院判說道,「真的不曾讀過,學生知道是張仲景的著作,還有一部叫做《金匱要略方論》,也知道這兩部書都是醫家名著,但真的沒有讀過。」
這倒把謝院判嗆得啞火,他沒想到丁一這麼坦然地回應他,原本想要提出來考較丁一的話題,都不了而了之——丁某都說沒讀過,再提出來問,那不是胡攪麼?謝院判至少愣了七八息才回過神,開口道:「總憲連這兩部都沒讀過,憑何診病?不論是金枝玉葉,還是販夫走卒,總歸是一條性命!不曾學醫便來診病,豈不是草菅人命!」
原來他對丁一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