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林源只能憋在肚子裡，因為他實在不想傷害這個老人。

    「周老，這是您家裡的事情，晚輩不敢妄言。不過，周老，恕晚輩狂妄，中醫自古而今，歷經漫長歲月的發展，沒有什麼就是金科玉律。我想周大哥一些想法也未必就不對，希望您和周大哥父子兩人，好好溝通一下，最好，能給周大哥一個解釋的機會。」

    周傳亭一擺手道：「算了，不提這個也罷。反正我老頭子也活不了幾天了，身後的事情，誰又能管得了呢？小林，我叫你到這裡來，實際上是有事要跟你商量。」

    林源笑道：「前輩但說無妨，只要是晚輩能做到的，一定會盡力而為。」

    「這可不是求你辦事，而是想向你請教一件事情的。小林，你知道麻沸散吧？」

    林源一愕，麻沸散這東西太負盛名了，學中醫的，哪怕是文化程度不高的，都會聽說過這個名稱的。

    麻沸散在一般定義上，是跟三國時期的神醫華佗聯繫在一起的。

    為什麼說是一般定義呢？因為麻沸散在中醫界的理解，就是華夏最早期的外科手術所用的麻醉劑。

    在《後漢書*華佗傳》中曾有這樣的記載：「若疾發於內，針藥所不能及者，乃令先以酒服麻沸散，極醉無所覺，因刳破腹背，抽割積聚。」

    這裡的積聚，也就是今天所說的腫瘤一類的東西。這段記載，是非常鮮明的一個外科手術的過程。

    林遠清晰記得，在以華佗為題材的電視劇中，華佗攜幼子沸兒上山採藥，結果沸兒誤食野果而亡。

    華佗嘗試兒子所吃的果實，發現這東西雖有毒性，但只要控制得當，對人體有很好的麻醉效果。

    於是，華佗就在這個基礎上，潛心研製出了一種散劑，用酒服食，可致人深層麻醉，對人有沒有太大的副作用。

    這種散劑對於進行外科手術的人來說，是減輕痛苦的良藥。

    因為幼兒沸兒才引發出這劑藥方，因此被華佗定名為麻沸散。

    當然，這都是影視作品的藝術加工，真實的情況是怎麼樣，已經無從考究了。

    後來，魏武帝曹c因為偏頭疼發作，讓人把華佗請來治病，華佗診斷的結果就是曹c腦中有腫瘤，建議曹c做開顱手術。

    這下子讓曹c懷疑華佗是來謀害他的，把華佗下獄。

    華佗自知必死，便把生平所學青蠹書交給獄卒。結果獄卒的老婆將醫書付之一炬，對獄卒言縱然醫術如華佗，其後果還不是一樣死於非命？

    據說，麻沸散的配方，就在這被付之一炬的醫書當中。

    後人根據考證，曾推測出兩種藥方。

    一種是曼陀羅花，香白芷，生草烏，當歸，川芎極為藥材組成的。另外一種則是由羊躑躅，茉莉花根，當歸，菖蒲組成。

    但這兩個藥方，都不是華佗麻沸散的原始藥方。

    另外，中醫界還有另外一種聲音，認為麻沸散並不是華佗所創，而是華佗繼承前人的成就得來的藥方。

    這個說法的根據，就是有記載戰果時候的神醫扁鵲，曾經做過心臟對換的外科手術。這兩個病人，是喝了一種毒酒昏迷過去，扁鵲實施的手術。

    麻沸散和這種毒酒的功效如此相似，有可能就是一脈相傳的。華佗有可能就是根據這個毒酒的配方改良，形成了麻沸散這個方劑。

    這些都是歷史的公案，到現在誰也不能拿出一個令人信服的說法。

    林源感興趣的是，周傳亭為什麼會對麻沸散有這樣的興趣。

    「周老，晚輩有一事不明。麻沸散雖然很有名，但其象徵意義要遠大於實用的意義。當代的西醫麻醉，效果好像不次於麻沸散，前輩說起這件事情，可有什麼深意麼？」

    「小林，你大概是沒有詳盡接觸過接受西醫麻醉手術後的病人。比如說，g丸癌患者，接受手術後，等麻藥的勁兒過了，那種疼痛用他們的話來說，簡直就是生不如死。有很多的病患，就是讓我解決這種痛苦的。」

    林源點點頭，這種事情他是知道的。有些手術，在手術的過程中並沒有感覺，等到麻藥勁兒過了，就會出現嚴重的痛感。

    畢竟，麻醉劑改變不了被手術破壞的肌體產生的應激反應，等藥勁兒一過，那種應激反應的疼痛，會馬上降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