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劍四方 第四百七十五章 丹青金烏,捉刀在手
更新:08-23 23:02 作者:涼涼不加班 分類:其他小說
醫館院落當中,如今秋時,仍能瞧出春時草長鶯飛,夏時蔥蘢馥郁景象,不過百草大多已然轉為鵝黃,且不似春夏時節那般挺立,平添三兩分蕭瑟意味,雲仲邁步其中,唯有一掌寬窄小路,供人行至小院正居中。書神屋 m.shushenwu.com
此地本就毗鄰三面深谷,藏風納氣,重傷初愈,此等地界本就是極佳去處,劉郎中與人有約,前去手談兩局,溫瑜仍舊不曾醒轉,醫館當中自是清淨,夏蟬已逝秋蟲寒噤,除卻西風過耳,百草折腰之外,再無其餘異響。
少年盤膝而坐,平靜合眼。
與梅郎君一戰,近乎身死,然受益良多,日後再遇軟劍,即便不得上風,亦可提防詭妙劍路,多迎劍刃,遠避劍身,才可使得柔韌軟劍不能展其全威,再者多以鸞迎退敵,不可一味重勢,留出許多空隙,先行穩住劍架營盤,再尋機取勝,絕不可欲一蹴而就,使得躁怒為先。江湖當中陰詭莫測兵刃與招法實在不勝枚舉,運劍者雖多,但正因如此,專挑劍術短處所制的兵刃招數,亦不在少數,宗師即便劍術精妙,可其中當真可憑一劍破去萬千兵刃的,說是鳳毛麟角,亦是低估了江湖之廣。
再者便是那手換作狸奴愁的奇毒,確是防不勝防,即便是身有內氣流轉,也難將此毒隔絕在外,至多不過拖延上百來息長短,倘若是無那枚自家師父所留的銅錢保命,並未攜蛇蘭這等解毒妙物,只怕身死也是尋常。
「江湖中人手段不竭,倒著實是一樁麻煩事。」雲仲合眼盤膝而坐,深深吐出口氣來,輕撫劍穗。
這枚尋常市坊當中購置而來的劍穗,已是許久不曾換過,破損多處,瞧來與佩劍的確極不相襯,不過以雲仲惜錢的秉性,向來不願更換,至多洗淨過後,重新懸到劍柄末尾,而上回搏命廝殺,劍穗尾扣幾近損毀,譬如風中燭火,再難懸久。
取穗與否,也難決斷。
四面皆風來,直吹得髮髻散亂,衣袍翻動,來時一身白衣染血,此時卻盡一身玄。
醫館中先前已是取得紙筆,雲仲再睜眼時,便輕輕提筆。
筆是尋常毛筆,並非什麼秋兔狼毫,且出於連年記方運筆,毫毛算不得飽滿,所蘸水墨無非十幾錢一枚;紙是無奇舊宣,值不得千萬錢,好在壓得平整,正適落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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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少年不練劍,卻是盤膝揮毫,由打一字落筆,一勾一划,寫得極工整,收筆卻依舊纖長似劍尾,觀之與睡夢城中茶館掌柜手中宣紙字跡,似乎並無半點異處,唯獨字裡行間劍鋒更盛。一連三五張宣紙寫罷,鋒銳更勝,手腕力道更足,直直而上,而雲仲不曾停筆,筆鋒稍涸,便時常由一旁壺中清水潤濕,再度翻腕行書。
千字之後,字態由端莊工整,轉為恣肆少序,原本一張宣紙當中可陳列百來字,寫至千字過後,唯能艱難碼下十幾字來,且形態雜亂,從心所欲難辨原本面目,繁瑣大字只以一筆揮盡,往復抖腕十餘,愈發簡略。
直至少年膝前寫罷宣紙,已然不能為秋風所動時,一紙之間,唯有一字躍然,形似捲袖抬足,洒然登雲,墨跡為清水所稀,淡處只可見字態輪廓。
院落當中有雨點落。
起初三兩點,落在泛黃秋草末處,壓得後者險些彎腰,難承其重,過後竟是淅淅散散,小雨如酥,漸漸打濕地皮,青瓦漸響,唯有少年身上不曾有定點雨水遺落。
醫館本就算不得寬敞,如今唯有寬窄不過八九步的院落當中,雨線徐落。
「原來這便是陣,」少年睜開眼來,往天上看去,卻見周遭儘是織雨幕,唯有頭頂空空如也,秋光正明,不由得笑道,「原來大師兄口中所說的行陣時節,身在陣中,身亦在陣外,當如此解。」
憑空雨來,潤草滲地。
但少年不曾停筆,思量一番,就這眼前雨又撿起張宣紙,躊躇落筆,直至周遭小雨初歇過後,才將滿是娟秀小字的宣紙拿起,兜風輕晃幾回,輕手輕腳疊起,揣入懷中,取出那枚碧空游來,細細端詳。
前幾日中碧空游已然回返,柳傾簡略回信當中,不過寥寥幾行,說是內火難熄,多非只因虛丹有恙,而是心思不淨,且先靜心便是,多外出走上些路途,也可寬慰;至於虛丹異變,前幾日於上齊境內遇上位通曉煉丹養體的前輩,待到過陣返山時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