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一世寵 7.第七章
楚家是在楚言曾祖父那一輩分的家,那時候楚家式微,曾祖父與哥哥分了家,曾叔伯分到了大部分家產,而楚言的曾祖父則過得很辛苦,年少的定國公都得下地幹活才能維持生計,曾祖母沒熬幾年就去了,連副像樣的棺材都買不起。
好在定國公長大後走了從軍這條路,他們這邊的楚家才揚眉吐氣,功績赫赫,威震西北。
不管定國公在戰場上多麼豪氣沖天不拘一節,但對於曾叔伯當年對曾祖母的見死不救仍耿耿於心,一直不與仁和坊的楚家破冰,老死不相往來。
&茜說,希望阿翁從仁和坊的堂叔父家過繼一個兒子來侍奉膝下。」楚言重複了一遍。
錦叔忍不住道:「郡主,這可不是兒戲吶!」
楚言露出一個淡然的笑容:「錦叔,我不是隨便說的,府里沒有男子是一件多麼不方便的事情,您最清楚了。」
錦叔嘴唇蠕動了一下,終是沒有反駁。
這個念頭不是楚言一時興起,而是上輩子她偷偷守孝時就在追悔莫及的事情。
如果阿翁還有兒子,又怎麼會在百年之後連個為他光明正大守孝的子嗣都沒有?堂叔父那邊的人齊哀一年又怎麼會一樣?
而且上輩子她自己也不知為何枉死山中,更是讓楚家的爵位因無人繼承而就此除爵。如果這輩子她仍不能避免,即便死了,也許聖上會讓過房的兒子繼承祖父的爵位。她實在怕了,怕哪一天突生事變,楚家一無所有。
錦叔擔憂的看了一眼定國公,沒有男丁自然諸多不便,只是涉及到爵位問題,又豈是他們自家關上門就能決定的事情?而且,國公跟仁和坊的楚家關係非一日之寒。
定國公已然平靜,沉聲道:「不可能。」
楚言道:「茜茜知道阿翁在擔心什麼,您只過繼一個來侍孝,不讓他繼承爵位,這樣聖上就不會說什麼。」
阿翁為何一直不續弦她不知道,但是沒有過繼兒子有兩個原因,一是不願跟堂弟和解,二就是爵位了。
一門雙爵,卻無男丁。這兩個爵位不可能都被旁系血脈繼承,二者必舍其一,定國公捨棄了自己的爵位,留住了兒子的追封。
在定國公眼裡,堂弟的兒子怎麼比得上自己孫女肚子裡出來的兒子,聖上也知道楚家的事情,所以才恩准楚言與夫家的次子繼承爵位。
定國公搖頭,臉上閃過一抹淡笑,問她:「你怎麼會這樣想?誰跟你說什麼了?」
&有人跟茜茜說什麼,我已經想了很久了,阿翁,我想有人陪您下棋論政,陪您去騎馬打球,陪您去射箭狩獵,茜茜想讓阿翁有人陪著去做這些事情。」她也能下棋,也會打馬球,箭術在京城女子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可是到底不如男兒那般自由,她不能陪阿翁去應付各種事情,不能代替阿翁去登門拜訪。
定國公心裡觸動,目光溫緩的看著膝下的孫女,語重心長的說:「傻孩子,阿翁要是覺得寂寞,後院裡早就住滿了人,聖上也說了,雲韶府里的人隨我挑呀!」
「!」
這不正經的話對著隔了一輩的孫女說好嗎?楚言真的覺得自己以前那麼厚顏無恥祖父功不可沒!
錦叔咳了一下,老臉上也紅了,瞥眼一瞧為老不尊的主子,喲~真是臉不紅耳不赤、氣定神閒的。
&翁!」她怒嗔了定國公一眼,「我是認真跟您說的!是深思熟慮過的!」
&也是認真跟你說的,」定國公抬手摸了摸她的頭,自從她長大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對孫女有這樣親昵的舉動,他收起了笑,正色的看著她說,「我已經是一腳踩進棺材裡的人了,又何必多生事端呢?」
楚言一下子紅了眼,連連搖頭道:「阿翁不許這麼說,我不要聽到這樣的話,我要阿翁健康平安,長命百歲!」
定國公連忙哄道:「好好,我不說了,我以後不再說這樣的話了,你可千萬莫哭。」
從小到大他就應付不了孫女流淚,杜氏剛病逝的那段日子,兩歲的楚言連著哭了好多天,中間不至一次的哭暈過去,後來他就一直哄著順著她,生怕她再哭了。
楚言看著他手足無措的樣子,破涕為笑,隨後又抿嘴皺眉道:「阿翁答應我說的,我就不哭。」
「……」定國公噎了一下,道,「那你還是哭吧!我已經很久沒見你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