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凌月略帶著戲謔的口吻對鎮南王說了一句。

    言下之意，實際上是出於好意，提醒一下鎮南王，這個沐汐是該要管一管了。不然，如此不服從命令的侍女，隨時都可能成為身邊的一顆定時炸彈。到時候，說不定鎮南王自己怎麼被她害死的，都不知道。

    然而……

    鎮南王一邊與鳳凌月一起往五花村走，一邊像是講起什麼陳年往事一般的口吻聊天，語氣沉重而低緩。

    「沐汐算不得是我的侍女，她是我在戰場上撿來的……當時撿來的時候，她才七八歲，不知道父母是在戰場上死了，還是逃了，剩下她一個，在眾多妖兵的圍困下被折磨的面目全非，生死難測！我將她救下來之後，廢了不少心思才養活，現在十年過去了，她總想著要報答我，我便讓她跟隨在我的身邊而已。」

    「這麼說，這沐汐不是你的侍女，是你的養女？」鳳凌月追問道。

    「沒錯，只是我後來問她，她既然知道她的名字叫沐汐，為什麼不去找她的爹娘，找她的親人？」鎮南王繼續目視著前方，神情悵然地緩緩道。

    鳳凌月聞言，也來了好奇之心，就問起鎮南王。

    「那她是怎麼回答的？」

    「她說，在她七歲那年被丟在一群妖兵之中自生自滅的那刻起，她就沒有了親人，沒有了父母，她有的只是本王……」鎮南王說完這句話，便合上了唇，不打算再開口說一個字的樣子。

    鳳凌月現在也終於知道了，這個侍女為什麼看起來與別的侍女那麼不同。原來，她是被鎮南王從小養到大的，鎮南王自然不會對沐汐太苛刻。而沐汐因為救命之恩，養育之情，或許還有點別的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所以才會對鎮南王有如此強的占有欲。

    這也就不難理解，一個侍女會對自己有這麼強的敵意了……

    在鳳凌月走神之際，鎮南王忽然停了下來。

    他目光直直注視著前方一座屍體塔，眼神突然變得十分的幽暗，俊逸的臉龐，都在這一刻繃緊的仿佛石頭一般。

    當鳳凌月隨著鎮南王的目光，也看見了那做屍體塔的時候，心中不由地重重地跟著一顫。

    這是在五花村的廣場，亂糟糟的一片廢墟之下，有七八十具屍體，橫七豎八的疊放在一起。他們或者衣衫襤褸，或者斷手斷腳。血從他們的身下緩緩流淌，最後匯聚成了一條血河，來到了最低處的一條排水溝渠中。血腥氣滿村蔓延，哀傷的氣氛，簡直叫人感覺到窒息。

    沐汐也已經站在了這座屍體塔前許久了。

    她抬頭看著這座屍體塔，仿佛已經與她腦海中兒時遇到的那一幕生死畫面重合。一時間，沐汐的臉上是止不住的悲傷，痛苦，憤怒，不甘，甚至是絕望。

    這樣的沐汐是可憐的……

    鎮南王也直接下馬，走到了沐汐的身旁。伸手將沐汐的腦袋按在了自己堅實臂彎中。另一隻手就在輕而緩地拍著沐汐的背脊。口中還像哄孩子那般的口吻，低低地安慰著她。

    「一切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這裡只是別人的戰場！我們要做的，就是結束他們！」

    「嗚嗚嗚……」沐汐忍不住，哭了出來。

    聽著沐汐隱隱的哭泣聲，鳳凌月也心頭微微一動。

    怨不得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啊！若不是鎮南王告訴自己這個沐汐若的過往，或許她還會覺得，這是一個恃寵而驕的侍女。如今，她才知道，是她不小心闖入了她的領地，才會讓她像刺蝟一樣豎起防禦……

    鳳凌月在心底暗暗告誡自己，還是要儘早脫身的好。

    就在鳳凌月凝望著鎮南王安唯沐汐的這一幕時，沐汐自己已經從悲憤中緩和了過來。她抬起頭，對著鎮南王露出了堅強的笑臉，隨即轉過頭來，拿出了火把，準備讓這些被妖兵所殺的五花村村民塵歸塵，土歸土。

    然而……

    也不知道是鳳凌月的錯覺，還是真是如此。

    鳳凌月仿佛看見那座屍體塔之中，有一個兩個正在動的人。鳳凌月心中擔心，這萬一是被妖兵遺留下來的活人，那豈不是要被沐汐的這把火給燒的徹底死了去嗎？想到這裡，鳳凌月便邁步上前，準備去查看一番。

    只是走到了一半，鳳凌月忽然駐足。

    她忽然感覺到了，越是靠近，自己的體內越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