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帝國天策十五年冬，長嶺縣下了一場雪，下了好久好久。

    旗嶺驛當年是一座軍事邊塞，為了防範北漠人入侵，後來因為一些特殊原因被擱淺了，但當初的遺蹟卻被保留了下來四向的土製城牆被壘得極為厚實，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墩實的土圍子。

    顧青辭帶著縣兵來到這裡後第一時間就安排人開始修復，土牆上的積澱的雪被西北的風刀子一刮便會四處飄騰，然後落在簡陋的營房上，落在兵卒們的身上，整個世界都將變成一片雪白，一直到入夜，才開始休息。

    幾叢篝火，幾頂帆布帳篷，十餘個帶刀劍差役，顧青辭卻並沒有烤火，而是站在一個土堡上，遙望著遠方，那裡，是北漠。

    顧青辭背後，有一個一身青衫的人慢慢地爬了上來，是顧青辭的同窗馬世聯，他不會武功，雖然這段時間顧青辭把華山心法交給了他，不過，並沒有練出什麼來，以至於一個三四米高的土墩都需要慢慢爬，凍得雙手通紅。

    「大人。」

    馬世聯走到顧青辭背後，看著這個蕭索的背影，輕輕地嘆了口氣，說道：「大人，您不必太過於自責，這些事情發生得如此突然，您已經盡力了！」

    顧青辭沒有背劍，他的劍已經全都損壞了，那一襲白衣也都被鮮血染紅了，在夜色里，被雪光一照，顯得很刺眼，他緩緩轉過身，搖了搖頭，道：「我早就猜到了，可我並沒有做出太多的準備。」

    「大人……」

    馬世聯想要勸解，卻被顧青辭擺了擺手，打斷道：「你不用多說，說一說現在的情況吧。」

    「是，」馬世聯拱手道：「探子回來了，旗嶺驛外三十里處有北漠軍隊，不下一萬人，有一半都是騎兵，不過，我們現在占據了旗嶺驛，借著這一道防線，倒是可以勉強抵擋得住北漠騎兵，不過，並不是長久之計。」

    顧青辭點了點頭，這都是在他意料之中，北漠的打算，他也瞭然於胸，本來，他應該理智一點，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回到長嶺縣，等朝廷派軍來，可他是在不忍這外面數十萬百姓死於屠刀之下，更何況，那個明晃晃的系統任務還在逼迫著他，讓他根本沒得選擇。

    在他剛接到北漠屠村的消息之後，系統就給他頒發了任務，所以，他只能義無反顧的來了，即便知道生死難料。

    「叮，作為一縣父母官，身上擔負著萬千百姓的生死，面對北漠入侵，自然應該身先士卒。系統任務：抵擋北漠侵犯，或者擊敗北漠先鋒部隊，時限一個月，成功獎勵，三千俠客點，三次隨機抽獎機會，隨機神兵一柄，失敗懲罰，成為植物人！」

    不過，風險和利益是成正比的，這一次，若是成功，他必定可以突破至罩氣境，而若是失敗，他也只有死路一條了。

    「青衣姑娘那邊有消息了嗎？」顧青辭問道。

    他在接到系統任務之後，就已經開始計劃了，他很清楚，以他現在手裡這點人，面對北漠精銳部隊，根本不可能有勝率，但是，他也有機會，因為系統並沒有要求他消滅北漠軍隊。

    在旗嶺驛三百多里外，就是夏國外北方的最大軍事邊城——渭城。

    顧青辭很清楚，以他的身份去渭城求兵，根本不可能非常及時，所以，他把主意打到了公主唐韻身上，之所以讓青衣去，是因為青衣的身份能夠讓唐韻有所顧忌。

    馬世聯是知道顧青辭計劃的，還是他陪同顧青辭一起去找的青衣，聽到顧青辭問話，立馬回答道：「還沒有，可能是被什麼事情耽擱了，公主那邊應該會答應的，大人，您不用擔心。」

    馬世聯雖然嘴上這麼說，但他自己心裡都是沒底的，他很清楚長嶺縣去渭城這一路必定已經被北漠給阻斷了，要不然也不可能一萬軍隊出現在長嶺縣，而渭城卻毫無反應。

    他們能知道，公主自然也能知道。

    這九死一生的事情，誰也說不準公主會不會答應。

    顧青辭眉頭一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因為他也知道，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誒，對了，秦可卿呢？已經好一半天沒看到她了？她，走了嗎？」顧青辭問道。

    「沒有，」馬世聯說道：「我剛剛還看到她了，不過神色有些不對勁，一個人站在雪地里，既不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就只是拿著一柄劍。」

    顧青辭點了點頭，沒走就好，他可是知道這女人是個高手的，現在能利用的資源就一定得利用起來。

    ……

    雪停了，停了好半晌，不過，漫山遍野都沉澱著厚厚的雪層，在這夜裡，都是泛著光的，遠遠一看，就能夠感受到一陣陣涼意。

    到處都是簡易帳篷，還有一堆堆篝火，有巡邏的士兵不斷走來走去，大多數人都已經入眠了，唯有一處山巔上，一個白衣道姑一動不動，手裡拿著一柄通體雪白的劍，愣愣出神。

    她是劍謎，她一直以來都以劍為命。

    直到今天，她居然對自己的道心產生了懷疑，原因是一個老頭兒說了幾句話。

    那是在白天裡，秦可卿遇到了一個很普通的老頭兒，走路都要慢吞吞的，生怕摔倒了，卻偏偏帶著刀，跟著顧青辭來殺人，更奇怪的是，他的那一柄刀，居然真的沾滿了血。

    那個老頭兒對秦可卿說：「顧大人知道他練劍是為了守護，所以他的劍道不會走到盡頭，只要有守護，就會有劍，可你知道你練劍是為了什麼嗎？最終的盡頭又在哪裡？」

    秦可卿當即就楞在了那裡，她從來沒想過自己為什麼練劍，似乎從小，有印象開始，她就只知道自己應該練劍，師父教，她就學，她的人生，一直都只有劍，所以她就練劍，但從來沒人告訴她，她是為什麼而練劍？

第四十九章 系統任務與本心難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