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月滿西山 第一卷 定西風雲起 第二十六章 生子當如湯中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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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銘正在議事廳內來回踱步,臉上陰雲密布。
「玄鴉軍的集結地點正是我丁州府城郊外。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王爺自從離開後便音信全無,難道這幾日卻是讓他明察暗訪出了什麼眉目?」
說起來,霍望離開湯銘府上後,他竟然好似沒事人一般。沒想到,自己這不作為的態度此時怕是要攤上大麻煩了。
如果自己當時大張旗鼓的派人出去尋找一圈,即便還是不見行蹤,但最後王爺責問下來起碼也有個說辭不是?現在倒好,自己一不問二不做的,王爺要是想辦了自己這便是個極好的由頭。
就這麼一瞬間的功夫,湯銘心中閃過萬千思緒。
他猶如站在秋日樹林中,看著狂風卷落葉,目眥盡裂的想要從中摘取一個妙法,行一步好棋。
突然,湯銘心頭湧現了一個讓他自己都害怕的想法。
「要不……反了?」
他先是愣了一愣,接著便有些痴狂。發瘋般的跑到丁州的地圖前,細細推敲著,腦中各種勢力的犬牙交錯已經開始構建。
「父親!」
湯中松喊道。
這一聲父親,真是一石擊破水中天,將湯銘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他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想自己也是經歷過不少大風大浪之人,不明白方才為何會那樣魔怔。
「松兒何事?」
湯銘心不在焉的問道。
心想,若不是為了你們母子,為了一家人的安危。我這條命早就豁出去拼一把了,還怎麼會活的如此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父親,斷然不可反!」
湯中松語出驚人。
「啪!」
湯銘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瞪大了兩眼直勾勾的盯著湯中松,嘴半張著,喉結上下蠕動著。
若眼前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那他已然變成一具躺在地下的屍體了。
「雖然他霍望召集了玄鴉軍,但並不代表就是衝著咱們丁州府,衝著咱們湯家來的。即便霍望對父親積怨已久,但狼騎之患一日不滅,我們湯家便一日得以安穩。事到如今,湯家和丁州是一根線上的螞蚱,根本無法區分彼此。除了父親您,誰在丁州的軍中百姓間有如此高的威望?那府長賀友建還有府令等人都是您親手培養提拔的,雖然風雲變化,人心不古,但也強過外人。何況他們與父親,與我們湯家唇齒相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並沒有任何旁的選擇。難道他霍望把我們抄家滅族之後還能不收繳了他賀友建的兵權不成?」
湯中松一本正經的說道。
湯銘的眼眶有些濕潤。
當初在湯中松受傷回來後,自己心裡一肚子的疑惑似乎正在慢慢解開。
「若是霍望使出反間計,許賀友建成為新任州統我們也無需懼怕。」
湯中松說著,便從懷裡掏出數封信件。
「這是……」
湯銘有些不解。
湯中松拆開一封,題頭落款是賀友建寫給一位叫『公子』的人,而信的內容竟然是如何敷衍搪塞中都查緝使劉睿影對邊界前線的調研。
再拆開一封,是『公子』寫給賀友建的回信,內容是關於從集英鎮撤退的百姓流民中,隱藏著數位絕頂高手,讓其對此嚴加監視,尤其是其中一位叫李韻的姑娘,曾是集英鎮祥騰客棧花魁。
信的右下方,落款處原本該是簽名的位置卻被一方印所代替。
「琉光館公子自用印。」
印上八個字在硃砂印泥的映襯下更顯得詭異玄妙。
「沒錯,父親。我就是琉光館館主,他們口中的公子,定西通覽事件的實際策劃之人。」
還不等湯銘反應,湯中松接著說道。
「先前的我一直在藏拙。包括從賬上支取的所謂還賭債,賠店家的銀子等等,其實都被我用來秘密發展琉光館了。」
湯銘這位沙場宿將也終究是沒能忍住這一滴老淚。
他微微的測過身子,不想讓自己的兒子看到這一幕。
右手扶著桌角在微微顫抖。這可是能揮舞三亭鋸齒鉤摟刀,於萬軍從中斬殺吞月部部公的右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