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斷斷續續，時高時輕的琴聲，不成曲調的在房間內響起。

    燕無雙有些鬱悶的坐在一旁，單手撐著下巴，看著面前的楊無爭和李傾月。

    李傾月端坐在圓桌旁，白嫩的手指，有些不習慣的勾動著琴弦。

    楊無爭神色平靜，站在李傾月身側，微微彎著腰身前傾，看著李傾月彈奏。

    並不時的開口指導道：「抹、挑、勾、剔、擘、托、打、摘，是琴藝八種指法。」

    「力道輕重緩急各不相同，若是你能以此彈出這首無爭曲，便算初步掌控自身的力道。」

    「……」

    聽著楊無爭那耐心的言語，李傾月下意識的看向楊無爭的側臉。

    那認真柔和的教導模樣，讓李傾月一陣恍惚。

    她腦海之中瞬間浮現了哥哥的面容與聲音。

    兩人相依為命，哥哥也曾這樣教了她許多東西。

    如此刻的楊無爭一般，柔和而認真，耐心至極。

    「你能再講一遍麼？」

    李傾月下意識的開口，看著楊無爭的側顏，眸子之中閃過一絲追憶。

    當年的自己，真的太倔了。

    直至哥哥離開，她都沒叫過一聲哥哥，沒對自己的哥哥展露過一次笑容。

    「可以！」

    感受到自己臉上的目光，楊無爭沒有絲毫猶豫的回應，更沒有轉頭。

    耐心至極的再次講解了一遍。

    李傾月手指微微揉弄，再次開口道：「你能再講一遍嗎？」

    「好！」

    楊無爭再次回應，依舊耐心的講解，那認真的模樣，都沒回頭看李傾月一眼。

    唯有那柔和的聲音，如同音符一般，一個個的鑽進李傾月腦海。

    第三遍講完，楊無爭似乎才發現李傾月的神色有些異常，側頭看向李傾月。

    只見李傾月那清亮的眸子有些柔軟與迷濛，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

    看到自己的目光之後，又帶著一絲慌亂，好似被人察覺心中的秘密一般，瞬間低頭。

    「謝謝！」

    李傾月認真的感謝，抬起手指，在古琴上撫弄。

    第一遍時，她已經記住了。

    可看到楊無爭那耐心的模樣，她依舊忍不住的開口請求。

    而楊無爭沒有絲毫的不耐，語氣更是沒有絲毫的變化，一遍遍的教導自己。

    這讓她有些痛恨自己。

    當初的自己為何那麼倔，為何假裝什麼也聽不懂，任由哥哥一遍遍的教導。

    還依舊倔強的當做學不會，把自己弄得一團糟。

    自己根本不值得哥哥對自己那麼好。

    「你……」

    楊無爭心頭一跳，張口欲言。

    雖然只是一瞬，可她依舊從李傾月眸子之中，看到了一絲難以言喻的親切。

    從一開始他就感受到李傾月的注視，火熱而直接，他強行壓制著去看的衝動。

    可最終，他也沒有壓制住。

    「她……喜歡的是我？」

    楊無爭心中陡然蹦出這麼一個念頭，而後連忙看向燕無雙。

    只見此刻的燕無雙，拳頭一會緊握，一會鬆開，滿臉都寫著不開心。

    周身氣息有些狂暴，好似想要與人大戰一場的感覺。

    注視到自己的觀望，燕無雙更是連忙轉頭，裝作什麼都沒看見。

    自個生著悶氣。

    「你終於體會到我的心情了！」

    看到這樣的燕無雙，楊無爭瞬間樂了，完全沒有絲毫的擔心。

    「叮！」

    琴聲緩緩響起，依舊不成曲調。

    可李傾月卻異常的認真。

    有著哥哥的前例，讓她明白，這個世界上，別人並不欠自己。

    願意教、願意無條件對自己好，那都是情誼。

    自己雖然無法回應，但對這些情誼，決不能忘。

    在有能力之後，必須要一一回報。

    而她，也必須要一步步的強大起來，讓曾經的事情，再也不會發生在自己面前。

    「恩我者報，仇我者殺！」

    李傾月心中默默的念叨著。

    時間緩緩流淌。

    燕無雙、楊無爭盡皆默默的聽著李傾月那不成曲調的琴聲，看著那認真至極的容顏。

    一遍又一遍，倔強的不曾停過絲毫。

    「欲速則不達，放緩心境，慢慢來！」

    楊無爭開口提醒，道：「可以先休息一下。」

    「我可以的！」

    李傾月頭也不抬，依舊固執的撫弄。

    「一遍不行就十遍，十遍不行就百遍，我一定可以的！」

    倔強的言語，宛若釘子一般，落在二人的心底，讓二人的心湖泛起無盡的漣漪。

    他們很清楚，李傾月悟性極高。

    不然也絕不可能輕鬆悟道，甚至把那五行山與抱山印結合，形成自己的法。

    如今又有著這股發自骨子裡倔勁，一旦開闢出苦海，未來絕對能一飛沖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