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魯鈍點點頭，算是明白上層的一點邏輯了。他們自己是壞人，卻要求別人是聖人，做不到的，能殺就殺，殺不掉的那就污名化。

        這不是哪個人的惡行，不過是屁股坐在那個位置以後的人的共同惡意。

        「可是，娘子，你說了這麼多，還是沒說為啥故事書里，那些幫會動不動就幾百幾千幾萬人，眼前遇到的惡徒卻就這麼幾個人。」娘子笑了笑，也許是因為解釋的對象是夫君君，她還挺有成就感的。

        「夫君君，你理解了地痞和流氓的區別，那應該能理解這兩者之間人員來源的差別了吧？「「？」蘇魯鈍若有所思，沒辦法，不是人人都是娘子這種天才，一點就會，一會就精，給點時間就能推陳出新。對於蘇魯鈍這種普通人的腦子，一點是壓根沒懂，三番五次的細細教導再三考核複習才會大致、略懂（考試能拿個及格），然後時間一久，哦哈，又忘得差不多了。很可悲，但這就是普通人。能在老師的掰開知識點細細講解就能一次學會，在考試中遇到相似題型保證九成以上正確率的，已經是蘇魯鈍前世見過最厲害的學神了。基本上都是同一類型大題，在考試前用書山題海，重複五十次以上————然而能掌握住知識點的，並在大考里用上的，普通學校十個班近千人，也就那麼寥寥幾個狀元之才！蘇魯鈍還不是這些人之一，他是那作為基數的近千人。娘子是真正的天才，她的本業是法師，而不是政客，這些東西的知識點，書上都有，她看了就能用上。「流氓，不是一個人，所有遠離家鄉的，離開了自己本業的農民都可以叫流氓。」「所以在某些地方，某些時候流氓的人數可以達到很誇張的程度。」「夫君君，以你給的歷史書為例子。民國時，魔都有多少流氓？」「三大幫會加起來有幾十萬吧？」「夫君君，那些竭澤而漁的大軍閥都不能穩定的維持幾十萬正規軍，區區幫會，他們有更優秀的財務管理能力嗎？能靠那些缺德冒煙的生意養活這幾十萬人？」「？」蘇魯鈍也是突然發現了這個疑點，對啊，論吸血不做人，軍閥們算第二，誰敢稱第一。別管他們那些手段是不是竭澤而漁，就說他們抽上來的稅多不多吧！相比之下，流氓幫會再牛氣，也最多當到地方禁毒局長（毒販子當局長，也是那時候的特有黑色幽默）。他們敢，或者說他們能強制性的抽血地方財富嗎？做不到的好伐，真要是這麼幹，地方軍閥的部隊就該和他們火拼了。蘇魯鈍想來想去想不明白，不同於那些故事書，這民國三大幫會可是歷史書記載過的大傢伙，他們的的確確有那麼多人。可是按照分析，他們根本不應該能養得活這麼多人。蘇魯鈍想自己思考，過了一會兒，放棄了。「所以，娘子你還是直接說結論吧。我越聽越懵了。」「夫君君，其實很簡單，流氓的幫會，不是幫會在養流氓，是流氓們花錢養了一個幫會。」蘇魯鈍眼睛都聽得睜大了：「他們花錢給自己養了個爹？！」「不對，傳統幫會，最講究的是等級分明，嚴禁以下犯上，層層壓下來，就是底層的流氓們，花錢給自己買了一堆爹？」蘇魯鈍覺得是自己領會錯了娘子想說的話，哪有這樣的傻子。「沒錯哦。夫君君好厲害，一句話說出了他們的本質，真正的幫會，就是底層幫眾很努

        力的找了群爹。」「········」蘇魯鈍有很多話想說，但不知道從哪裡說起。「夫君君，你能保護自己，所以覺得他們這種行為很難理解。但是夫君君，你要明白，他們不交錢養個爹，固然可以省下好不容易賺到的血汗錢，也不用伏低做小————但這也就意味著如果他們被欺負了，根本沒個爹給他們做主。」蘇魯鈍好像明白了幫會的邏輯了。「流氓，本就是傳統官員眼裡的毒瘤，恨不得他們全部暴斃的那種。所以在傳統的社會統治力量那裡，他們是沒有受到保護的可能。」「他們流離失所，遠離本鄉本土，幹得最苦賺得最少，不止要被地痞欺負，就是普通的當地人也能踩他們一下。至於剋扣工資什麼的，那更是小問題。」「遇到事了，他們能求誰？」蘇魯鈍接著回答出了答案，「幫會的大爹？」「嗯，這就是流氓的最初幫會，一群比較厲害的大爹，吃著普通幫眾的供奉，在力所能及的範圍里，為幫眾們找個公道。」「所以這種傳統的幫會，徒弟要把師傅當親爹供著，不只是傳了手藝和人脈，還是徒弟真有事的話——那磕了的頭，那拜師供的肉，都要師傅拿命去博回的。」哦哦，所以幫會其實也是個中性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