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邊境生意？」白棠還是頭一回聽到這種說話。

    「就是在兩個相近的國家之間，販賣物品，賺取其中的差價。」

    「那麼兩個生意人，應該一個是祝馭國的，一個是大順國的。」

    「嗯，正是如此。」

    「然後，都是和碧逑國做了生意，而且還是長期往來的。」

    「你都猜到了。」

    「也不算難猜，你給我看過周圍鄰國的地圖，三國正好是相連相系的地形。」

    「這種地形，若是三國齊心，不為非作歹的話，貿易往來，發展蒸蒸日上。」

    白棠低下頭笑了笑，她的確看過阿澈手上的地圖，而且看得很仔細。

    老天爺其實不公平，大順國的地貌多半平攤，土壤富饒，適合耕种放牧，只要不是太天災人禍的，百姓自給自足，吃穿不愁。

    反過來看，祝馭國的情況就要差得多，天氣就不夠宜人，濕潤，想要耕種，必須要長途開閥渠道引水，實在不容易做到。

    還好，祝馭國人多半豪爽磊落，轉為以遊牧為生，再以精良的弓箭，紮實的皮革換取不足的口糧部分。

    到了碧逑國這邊，所占據的位置，看著也算廣闊，卻除了在陸地有少量的交界，其他都是島嶼分布。

    這些島嶼之間相互往來不易，島上地形也是各種各樣，十之八九都環境惡劣，民不聊生。

    要說再心平氣和，也有貪心不足的時候，更何況碧逑國一直以來，就垂涎大順國的富庶，那是想方設法要來侵占好地方。

    否則，為什麼接連數次，種植了大量烏香，試圖送進大順國，甚至用此毒物，買通朝廷內外，想要剝奪更多的利益。

    白棠想到這裡，問了一句最關鍵的：「那兩個生意人呢？」

    「都已經死了，死得非常快，瘟疫才爆發出來的第三天，像是說好的一樣。」

    「那多半就是有貓膩了。」

    「而且貓膩就在碧逑國這邊。」

    蘇子澈上次是怒髮衝冠為紅顏，用足自己手上的籌碼，將碧逑國種植在朝廷內外的毒瘤，絕大多數一次剷除乾淨徹底。

    再加上，他與灰鷹王聯手，這邊清理門戶，另一邊灰鷹王用新研製而出的火箭弩，在戰場上大殺四方，剿滅碧逑國軍隊六七千士兵，大獲全勝。

    他以為勝利所歸，碧逑國大肆挫敗後，至少要殘喘偷生幾年，換得一時清淨，沒想到，這才多久，居然換了個更加歹毒的法子，用瘟疫想來破壞兩國的平衡。

    如果沒有被及時發現，瘟疫一旦傳播開來，後果不堪設想。

    不，這種卑劣的手段，怎麼會讓其成功，蘇子澈不知不覺中握緊了拳頭，要不是一時心軟，真應該放任灰鷹王徹底廝殺過去。

    將碧逑國從大版圖上徹底清理乾淨。

    當時，上官清越直接反對，碧逑國縱然有太多的不是，百姓卻多半是無辜的。

    如果灰鷹王秉著滅國的心態，大肆撲殺，那簡直就會成了人間地獄。

    而且等到祝馭國併吞了碧逑國以後呢？

    蘇子澈很快接受了上官清越的建議，及時阻止了灰鷹王的軍隊。

    做大事，不能只看眼前的痛快，正如下棋時，智慧的棋手，會想到百步後的棋盤走向。

    三國之間的平衡不能被打破，所以必須還要留著牽制左右的枷鎖。

    「人證都死了，還怎麼往下查？」

    「查生意往來，查出入境的時間。」

    「我就不信，他們從兩國邊境來來去去的，還能有人給旁邊記著數。」

    「這個是沒有，不過正兒八經做生意的，怎麼可能沒有賬本，有了賬本，不就都清楚了。」

    蘇子澈和灰鷹王一直在等著消息，他們等到的是祝馭國這邊的賬本，而荀陵郡那邊，畢竟路途遙遠，沒有那麼快過來。

    賬本中，日期書寫的再明確不過，最後一次出境攬貨，與疫情推算爆發的時間，完全吻合。

    那麼即便等不到另一本，也已經可以確定。

    瘟疫就是從碧逑國傳來的，為了確保萬無一失，甚至調動了潛伏在碧逑國內的暗線。

    藉此了解到，碧逑國內，沒有絲毫關於瘟疫的消息，平靜的就像是一潭死水。

    「如果想要捲土重來，依著你的看法，對手會怎麼做？」

    蘇子澈等於是給白棠出了一道難題，她素來只會看病，不會害人。

    這會兒，卻要她換個位置，站在碧逑國謀士的立場，來做下一步的推斷。

    真是太為難她了。

    「阿澈，給我點時間，我慢慢想。」

    「也不催你，只是我們對醫術不如你精通，所以我們想不明白的事情，沒準你一想就通了。」

    白棠用手指在桌上划來划去，首先人為的散播瘟疫，其實就是用已有的病菌，在活人之間傳播，這種手段實在不要臉。

    第一波瘟疫相對容易治療的話，碧逑國絕對不可能沒有後招。

    白棠不聲不響，想得入神了。

    蘇子澈安靜的陪著她，如果不是他和灰鷹王反覆商量未果，絕對不會讓白棠來費神。

    眼見著她的手指，像是毫無目的的遊走不停，忽然停了下來。

    白棠顯然是想到了什麼，抬起頭時，目光散亂，扶著桌角，想要站起身。

    蘇子澈生怕她起得太猛，傷到自己，一把攙扶住了她。

    「阿澈，去，快去把那二十個人鎖定，關押起來，還有，還有灰鷹王，單獨看守住。」

    「好，我知道了，你別急，我馬上就去。」

    蘇子澈反握住她的手，她連指尖都在發抖。

    他不需要問她，為什麼會這樣做，大步走出去，讓麥冬進來陪著她，急急忙忙的去做這兩件事情。

    那二十個人，正在幫忙做事，分散在各處，蘇子澈當機立斷，讓自己的幾個侍衛，出去找人，找到了先綁起來，不用廢話。

    至於灰鷹王那邊，只能他親自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