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耀庭到底還是走了。

    他雖然有點愣，但並不傻。

    大姐刻意表現出無事，言語裡卻透露出急著催他回去，想也知道，定是水家族長用他的事向她施壓了。

    他怕許氏這樣更沒法好好養傷，躑躅一陣，默不作聲的點了頭。

    翌日臨走時，他在門口偷偷塞了兩百文錢給水秀秀。

    水秀秀沒推辭。

    她們現在真的是山窮水盡，這點錢雖然擋不了多少事，但好歹能買點米給許氏吃。一個病號還天天吃野菜，太不人道了！

    見她收了錢，許耀庭這才好過些，他憋了半晌，終還是憤憤的道，「秀秀，你不用怕，我估摸著日子，待你娘身子好些，我便帶著家裡的弟兄們過來，便是搶，也要把你們搶回去！」

    水秀秀一愣，隨即苦笑。

    要是個胸有成算的說這話，她大概會多些盼頭，可這小舅……人不錯，只可惜不是個會謀劃的。

    他要是帶一幫人過來，估計也就是打個群架，搞不好，還要被族長那傢伙算計。

    她來的時間短，好些風俗習慣，包括人的性格都了解太少，一時也不敢再出主意。象之前，如果她知道水慶山那麼狡猾，怎麼也得幫許耀庭多做些準備，不至於輕易就中了計！

    說起來，還是她輕敵了，家斗宅斗其中的學問太深奧，且有得學了。

    不過，直面拒絕他過來卻是不好。

    猶豫了片刻，水秀秀扯住許耀庭的袖子，「小舅，你先等等。」

    「這是我自己做的，小舅能不能幫個忙？」她跑進屋把自製的香脂拿了五盒出來，一併取了三個香囊裹在小布包里，出來塞到許耀庭手上。

    許耀庭看了一眼手上的物事，摸不著頭腦，「幫什麼忙？」

    「這個是香脂，婦人擦臉的，日日用著，皮膚會變得又香又滑。這個是香囊，裡面我放了香粉，你聞聞，是不是很好聞？戴在身上啊，能香很久……」

    水秀秀這副推銷員的架勢，把許耀庭弄的臉都紅了。他還沒成親，對女色上還沒開竅，從不關心這些婦人用的東西，乍一聽「又香又滑」什麼的，頓時窘的很。

    水秀秀才不管他習不習慣，拉著他直把兩種東西的好處說了個遍。雖然這合作人選在她看來並不合適，但現在她實在沒其他能信任的人了，所以夸完自己的東西之後，她半是自信半是鼓勵的道，「小舅，我這香脂和香囊絕對是好東西，你回去之後賣賣看，準保有人要買！」

    「賣……賣賣看？！」許耀庭傻眼了，他除了種地就是幫人打零工，哪幹過這賣貨的行當，而且還是婦人用的東西！

    水秀秀眨了眨眼，「你不用自己去賣，或是找雜貨鋪寄賣，或是找貨郎……」

    無論是雜貨鋪還是貨郎，只要讓他們抽成，自家東西又好，沒道理不應。

    當然，這還要看許耀庭的本事。

    可許耀庭顯然不認為自己有這本事，他抓耳撓腮了好一會兒，明擺著是想拒絕，又不知如何開口。

    水秀秀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她用力按回去，鄭重其事的道，「小舅，大夫給我娘診病的時候你也聽到了，她很需要養著，藥也不能斷。可現在家裡這個樣子，我們手上哪裡有錢吃藥？你幫得了我們一時，幫不了一世，日子總要自己過。現在娘病著，我總要想些法子，這才琢磨出條路來，但我是姑娘家，出門不方便，且年紀又小，即便拿了東西給人家，別人也不相信。可小舅你就不同了，一看便忠厚老實，很可靠，你出面，單看人，人家就信了三分。再者，我這確實是好東西，明眼人一看就知。你只要去試試，不成我也死了這條心，可如果成了，至少我娘抓藥的錢就不用愁了！」

    許耀庭怔怔的看了她片刻，咬牙點了頭。

    水秀秀暗暗舒了口氣。

    不過同他定價錢時，又把人給震的半暈。

    這一小盒香脂竟要三百五十文？連個花都沒繡的香囊也要五十文？

    看他不敢置信似的，水秀秀只好給他灌輸了好一頓生意經，許耀庭懵懵懂懂的覺得她說的似乎也很有道理。

    婦人的錢可不就是好掙？

    他也曾去過附近的鎮上，那些布店、銀樓、脂粉鋪子前面車馬多得很，光顧的都是婦人！

    而且，香脂他雖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