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傻子家裡。

    傻子家的院子裡有一個葡萄架，葡萄葉子綠油油的。葡萄架子下有一張方桌，桌上有一盤鮮嫩的小蔥，一盤韭菜炒雞蛋，一盤醃的香椿芽，還有一尾不大的糖醋鯉魚。傻子水生的妹夫就及拉著拖鞋，坐在桌旁吃晚飯。

    水生妹夫叫張科。

    寸頭，藍格子襯衫，大褲衩，拖鞋。

    水生父母早就去世了，因此水生是住在他妹妹家的。張科是搗鼓大棚的，他家的大棚里種了很多草莓，每年都能弄不少錢。他很精明能幹，在村里也挺有威信。

    張科說：「來旺，你借錢幹啥？你前兩次都把褲衩給賠進去了，還準備繼續弄？」，來旺坐在小馬紮上，看著腳下的螞蟻搬弄從飯桌上掉下來的米粒，說：「科子，這次我給你打個包票，我要是再賠本，我就喝農藥！放心，我喝農藥蹬腿前，肯定把錢還你。你就信我一次，成不？」

    張科猶豫良久，說：「成！」

    來旺把話都說道這份上了，他要是再不借錢，那朋友真沒的做了。張科瞧見媳婦去鄰居家串門了，就偷偷摸摸的從箱子裡拿出三千塊錢來，交給來旺，「這是我的私房錢，攢了三四年了，你可得悠著點」，他又轉頭對傻子水生道：「哥，別跟你妹說，不然咱哥倆都得完蛋」。

    水生氣道：「你藏私房錢，不，我要告訴小芳，你騙了他」，他妹就叫小芳。張科騙水生道：「不是私房錢，是買種子的錢。算了，算了，你別管，你把這事給我忘掉就行了，千萬別再提，特別是在你妹面前……」

    ……

    來旺回了荒山窯洞。

    他躺在自己的狗窩中盤算著，他借了四千五，再加上原本自己手頭就有兩千來塊。滿打滿算，加起來有七千左右。接下來就是買什麼樹苗的問題了。自然，是要買那種長的快的樹苗。

    就買楊樹！

    楊樹苗很常見，而且便宜。鄰村的老噶頭就種了十幾畝楊樹苗，密密麻麻的。有一些小孩子們還經常拿著小刀去割楊樹苗，用楊樹苗來做魚竿。來旺和這老噶頭認識，兩人以前在田間地頭侃大山，抽過煙。仔細談談的話，估計能便宜一些賣給他。

    第二天，他就拿著自己昨天賣的菸酒去了鄰村，去找老噶頭。

    兩人談定價格，三塊五一棵楊樹苗。之後就是挖楊樹苗的問題了。這玩意需要把根都挖出來，每根的楊樹苗那還叫樹苗？老噶頭準備了七八個大水瓮，又雇了三個人，只用了一上午就把來旺需要的樹苗挖好了。這些樹苗都裝在大水瓮里，樹根浸在水中，這樣樹苗就能活十幾天。

    把楊樹苗用拖拉機運回荒山。

    接下來的兩天，來旺就是處理荒山上的石頭了。荒山上的碎石太多，他沒日沒夜的幹了兩天，才把山上一片荒地的碎石整理乾淨。碎石沒了，下面貧瘠的土壤露了出來。大樹要想成長是需要從土壤里汲取很多養分的，這種土壤根本沒啥養分，也就能長些地瓜之類的，種樹是不成的。

    不過沒關係，有仙壺在。

    一共是兩千棵楊樹苗，挖坑種樹，在這片整理出來的土地上種了一千來棵。因為沒做過這個，剛開始的時候，樹與樹的縫隙有些小。等到以後長成大樹，這大樹肯定相互爭搶生存空間。

    種的多了，來旺就明白了，樹與樹就隔的很遠了。

    他原本是準備把兩千棵樹苗都種在這片地里，可這樣一來，以後樹與樹相互擠壓，還不弄成一大坨樹疙瘩。故而剩下的一千棵樹苗散種在了荒山上一些土壤比較肥沃的坑裡。這邊種三棵，那邊種五棵……

    這些事情都要自己來做，來旺是累的像條狗一樣。不過還是得咬牙堅持。這些生機勃勃的樹苗就是他的夢想，是他的未來啊。

    ……

    樹苗澆了仙壺的水，生長的極快，根本不用施肥。照這個生長速度，十來天就能長成大樹。到時賣了樹，他的手頭也會寬裕起來。

    來旺在荒山上種樹的消息傳到三水村，村民們又是一陣嬉笑，不知這來旺又要耍什麼寶。知曉內情的張科更是氣的跳腳，他原本還指望來旺做點別的，比如倒騰一些土特產之類的，這樣資金流轉快，也容易回收成本。可是來旺把錢全買樹苗了，他被氣的心肝疼啊……

    種樹？

    先不說這些樹能不能長起來，單單說這樹得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