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主任，您怎麼來了？」在嘉陵廠的財務中心裏面，來自九院下屬單位的數十名會計師，正在忙碌地查著賬本，厚厚的賬本以及報表，堆積成山，鄭浩親自監督著這些人查賬。

    從一開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天的時間，這個財務室裡面的人，沒有任何一個離開過，即使出去上廁所，都有九院的安保人員跟著他們，不是為了怕這些財務人員搗亂，而是不讓嘉陵廠裡面的人接觸他們，更加不會讓他們受到嘉陵廠的傷害。

    劉一九這幾天一直坐鎮整個嘉陵廠，山城公安局派出了不少的精幹公安，在九院內政人員的配合下，依著廠裡面舉報的名單挨著抓人，這些人，都是被在嘉陵廠裡面看管了起來。

    如此大規模的行動，自然是無法完全封鎖。

    甚至這事情驚動了中央，政府方面親自打電話來問過劉一九，劉一九直接以內部事務為由拒絕了政府部門的插手。同時，也告訴政府部門的人，等到事情調查清楚了，將會對外公布所有的細節問題。

    不會有人想到，建國以來最大規模的一次反腐，不是出現在政府部門，也不是出現在其他的國營單位，而是出現在嘉陵廠這樣一個中國的明星企業。對於整個中國的國營企業造成了什麼影響，任何人都沒有想過。

    劉一九第一次出現在財務室裡面，雙眼布滿血絲的鄭浩趕緊站了出來。

    「我過來看看這邊帳查得怎麼樣了。」劉一九看著鄭浩雙眼布滿了血絲，嘆了一口氣，這事情也不能怪鄭浩，九院目前的管理是混亂的，尤其是軍品單位跟民品單位的管理並沒有完全分割開來，監管不力，下面的檢舉途徑很容易就被封閉了。

    要不然，也不至於出現在這樣的事情。

    要不是因為汽車項目一直都沒有進展，等到以後發現，就不知道會是怎麼個情況了，或許，那個時候，嘉陵廠會被這些蛀蟲給生生地吃光，敗光，最終如同共和國歷史上的其他企業一樣，緊緊紅火了幾年的時間，然後就銷聲匿跡了。

    「實在是觸目驚心。嘉陵廠每年生產的摩托車數量超過十萬輛，但是賬本上面卻少掉了三分之一……」鄭浩深呼吸了一口氣，壓抑著自己的怒火。

    嘉陵摩托很是火爆，每輛車的出廠價格都達到了5500，經銷商能夠分到的利潤，也就只有一千來塊錢。反正都是國營的供銷社以及其他的單位在幫助銷售，沒有後世那些銷售渠道建設那樣高的成本。

    一萬輛，這就是5500萬人民幣。

    三萬輛，可是超過一億五千萬，這僅僅是一年的！

    當然，在之前，張勝等人也根本沒有這樣大的膽子，從頭到尾，少掉的資金，也不超過三億。

    三億，在這人均工資剛剛過百的年代，那是三十萬工人一年的收入！

    「還有招待費用，也是一筆龐大的開支，所幸，他們還沒有把資金轉移出去。能夠挽回很大的損失。」鄭浩對著劉一九匯報，這是他的失誤造成的。民品單位都是歸屬他管理的範圍之內。

    出現這樣的事情，一旦公布出去，完全會震驚全國！

    「所有涉及到這裡面的人員，全部都得找出來，絕對不能讓任何一個人占國家的便宜。」劉一九聽到這個數字，也是為之一顫。

    三億啊！

    八十年代的三億，雖然說用到國防事業上面，也就只有幾架戰鬥機。

    「這事情之後，我想把咱們所有的民品單位財務都徹底地清查一遍。」鄭浩咬著牙說道。

    九院的資金開始變得緊張起來，這些蛀蟲挪用的資金，一年吃喝掉的錢，完全就能夠搞一些小型的軍事項目了。

    「事情完了之後再說。」劉一九一直都在強行壓著自己心中的憤怒。

    離開財務室之後，他去了關押張勝幾人的房間。

    軍方的事情本來不應該假手於地方公安，不過劉一九不想讓民品企業依然按照軍工企業那樣脫離地方的管轄。這一次，他甚至寧願拿出一部分的利潤交稅給地方政府，也得解決這些隱患。

    否則，以後九院的獨立經營權跟自主立項權，全都得被收回去。

    政府方面早就已經對這些權利有著強烈的不滿了。

    「他交代沒有？」劉一九詢問守在門邊的九院內衛人員，結果只是看到那名神色嚴峻的中年內衛輕輕地搖了搖頭。

    劉一九推開門走了進去。

    張勝已經沒有了前幾天劉一九見到他時候的那種精神，這麼短短几天的時間，意氣風發的張勝整個人都是蒼老了十多歲，頭髮花白了很多。就連原本的大肚子，都縮小了不少。

    見到劉一九進來，張勝木然的臉上的神光一閃而過。

    「你不覺得，應該給我一個交代？」劉一九嘆了口氣，對著守在裡面的公安揮了揮手，那名中年公安輕輕地走了出去。

    拉過一張凳子，坐在了張勝對面的劉一九，打量了他很長時間，然後輕輕地說道。「在數年九院接手嘉陵廠之前，你們過的什麼日子，你比誰都更加清楚。原本，我以為你是一名有著非常遠大抱負的國防科技工作者。別人不清楚，你們這些單位的一把手，誰不知道這些利潤用於什麼地方？你當初，是如何向我保證的？」

    任由劉一九如何說，張勝一句話都不說。

    「你兒子前年出國，我會跟美國方面進行交涉，他會很快就被遣送回來。他在外面的那些花費，估計他這輩子都償還不起。」

    見到張勝不開口，劉一九冷笑了一聲。

    這些傢伙都是聰明人，把後人送出國了，以為自己沒有辦法？

    「不僅僅是你，還有孫德義，以及陳書豪等人，所有送出國的家人，都會被遣送回來。你這樣的情況，掉腦袋，那是肯定的。性質什麼樣，你比我更加明白。在這樣的情況下，交代了，或許，對於你自己的後人有好處。也許，我會把他們送到山裡面，讓他們為你們的行為償還一些。如果不交代，他們的花費，就按照他們侵吞國家資產的罪名論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