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

    微信新消息提示音。

    剛剛進入鋼管廠小區的林陌在路燈下停下了腳步，拿出手機來看。

    太極姬：北冥有魚，後面一句是什麼？

    林陌感覺有點莫名其妙，但還是回了一句：北冥有魚，其名曰鯤。

    太極姬：你還知道鯤啊？

    林陌微微一笑，回了一句：我自幼研究國學，你拿這個來考我就太簡單了。

    太極姬：簡單你個鏟鏟。

    林陌：？

    太極姬又發了一張著名歌星伍佰的圖片，只露了半邊臉。

    林陌微微愣了一下，伍佰露半邊臉，不就二百五嗎？

    他正要發一句問她為什麼罵人，一團黑影突然從空中飛過，他的心中忽然生出一絲不祥的預感，也就在那一剎那間，頭頂突然傳來咔一聲響，燈光消失，一截金屬燈杆連帶燈頭直接往他的頭頂砸下來！

    林陌本能地貓腰往前沖了一步，雖然是避開了頭部要害，但後背卻還是被砸中，疼得他悶哼了一聲。回頭去看，路燈的塑料燈罩摔破了，裡面的燈泡摔碎了，一截金屬燈杆也摔變形了。

    如果他的反應再慢一點，目測起碼十幾斤重的燈杆和燈罩砸到他的後腦勺上，那後果不堪設想！

    再去看那團黑影飛過的方向，一隻烏鴉正棲落在一棟住宅樓的女兒牆上，居高臨下地俯瞰著這邊。如果不是今晚月色好，夜空暗藍，就它那身跟鍋底一般黑的羽毛，要想發現它會很難。

    人鴉對視。

    林陌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壓住心中的驚懼之後對那隻烏鴉說了一句話：「你究竟是我腦子裡的幻覺，還是真實存在的？」

    這隻烏鴉每次出現都會給他帶來厄運，可他身邊的人卻沒有一個也沒有一次看見它。

    烏鴉只是默默地看著這邊，漆黑如墨的眼珠陰森詭異。

    「你這傢伙，如果你想要我的命，那你來啊，我們堂堂正正來一場決鬥，既分高下，也決生死！」林陌被逼得有點魔怔了。

    烏鴉振翅飛起。

    林陌衝著那隻烏鴉豎起了中指。

    回到家裡，林陌把t恤脫了下來，t恤的背部被劃破了兩處，破口周圍還有一點血跡。他用鏡子照了一下後背，還好只是兩條小傷口，已經沒有再流血了。

    咚、咚。

    有人敲門。

    「誰？」林陌從衛生間裡出來，問了一句。

    「是我，老衛。」衛東的聲音。

    林陌猜到了衛東的目的，他說道：「你等一下，我馬上來。」

    他將破了的t恤扔進了垃圾簍里，找了一件好的穿上，然後去開了門。

    衛東提著一隻黑色的塑膠袋進門，直接將塑膠袋放在了茶几上，油布提手垂落，露出了一沓沓百元面額的華幣。

    「林兄弟，這是25萬。」衛東說。

    林陌訝然道：「為什麼多給我5萬？」

    衛東笑著說道：「這活太容易了，給的也太多了，我本來想給你分一半的，但是我急需用錢，所以就只給你5萬。將來，等我的生意上軌道了，我再補給你。」

    林陌面色不悅：「我又不是中間人，你給我介紹費幹什麼？我拿你當兄弟才借你錢的，你要還我，我就只要20萬，你把多餘的錢拿回去。」

    「這……」衛東神色尷尬。

    林陌自己從塑膠袋裡拿出了5沓錢，直接塞進了衛東的手裡：「拿回去。」

    衛東嘆了一口氣：「好吧，我拿回去。」

    「坐吧，聊兩句。」林陌說。

    衛東點了一下頭，坐在了沙發上。

    林陌從冰箱裡拿了兩罐啤酒，遞給了衛東一罐，一邊喝一邊聊。

    「老衛，你剛才說你的生意，什麼生意？」

    「我準備開一家洗腳房。」衛東說。

    林陌頓時愣了一下：「你怎麼想起開洗腳房了？」

    衛東的嘴角浮出了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帶大保健的洗腳房來錢快。」

    「噗！」林陌把剛剛喝到嘴裡的一口啤酒噴了出來。

    衛東非但不介意，眼睛裡還浮現出了憧憬的神光：「洗腳房只是第一步，下一步我要開洗浴中心，再下一步我就開ktv和酒吧。」

    「你就不能做點正常的生意嗎？」

    「菜市殺魚，夜市賣燒烤，這些不叫生意，叫討生活。等我攢夠了實力，我就做沙石，做土建，搞綠化，我要一步一個腳印，做大做強！」衛東有點激動了。

    「搞綠化？」

    「林兄弟，這你就不懂了吧？那是最來錢的生意，但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做的。」衛東話鋒一轉，「我以前給人看場子，掙一點辛苦錢，出了事還要坐牢，當老闆的卻逍遙法外，吃香的喝辣的，憑什麼？我想明白了，我要自己做老闆！」

    林陌感覺老衛就像是變了一個人，想勸一句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老衛的第一桶金，不就是他介紹才賺到的嗎？如果老衛真的把黑產和灰產做大做強，甚至建立一個地下王國，他不就成了那個在失控野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的人嗎？

    「林兄弟，喝。」衛東灌了一大口酒，然後抹了一下嘴角，很是痛快的樣子。

    林陌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勸人的話說了出來：「老衛，其實不用賺很多錢才算幸福，我覺得一份踏踏實實的工作，或者一門不怎麼賺錢的正當生意其實也不錯，要不……」

    衛東打斷了他的話：「你不用勸我，我自己選的路，哪怕是一條絕路，我也會走到底。」

    林陌欲言又止。

    衛東笑了笑：「這世界一半黑一半白，你天生就是站在陽光下的人，而我生來就在黑暗裡，我們不同。再說了，不管我是開洗腳房，還是洗浴中心，那都是服務業，我還能比那些券商、基金經理黑嗎？」

    林陌也笑了：「說的也是，你別去炒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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