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凡雙生 933 虛空的記憶【其三】(七)
那是一群西裝長袍戴禮帽的陰鷙男子,打扮的就像是《教父》中的殺手一樣,在泰伯利亞科技公司慶祝上市的這一天,於眾目睽睽之下衝進了慶祝現場。
嘭,一發子彈,自槍口噴出。子彈頭在空中自傳著,拖拉出螺旋形的空氣軌跡,跨越了尖叫著、混亂著、騷動著的慶典會場,一頭扎進了亞當扎德的心口。
這一瞬,索菲亞的眼睛瞪大了,瞳孔縮小了。在她的眼中,這一刻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濃墨重彩,以至於記憶世界都緩慢的像極限拉伸的慢鏡頭。紅酒在反倒、高腳杯在墜落、槍口在繼續噴發著死亡的光火,而這一切和亞當扎德心口綻開的血花一起,都是無比緩慢、無比滯澀的。
人類的反應在這一刻顯得那麼慢、那麼遲緩、那麼徒勞無功又無比可笑。亞當低頭、抬手、摸向心口,但血液早在他低下頭去之前便已經氤氳瀰漫,身軀也早在他抬起手來之前便痙攣僵直、頹然仰倒。
凌空摔落中,亞當的目光是那樣的錯愕,那樣的不可思議。
他在錯愕什麼?難道是錯愕著自己眼看眼便要蒸蒸日上的生命就此戛然而止?他在不可思議著什麼?莫非是在不可思議著自己那些家族中的博弈對頭能夠那麼狠,那麼絕,在他剛有一丁點復起的苗頭時就來徹底扼殺?還是不可思議著自己的盟友和後手沒能擋住這毫無技術水平的掀桌子?
楊綺眯起了眼睛,面容冷肅。她發現,在亞當眼中,於那錯愕、不可思議之外,好像還有一絲……不服?不忿?不甘?不,這些形容詞都不太對。說不服,不夠極端。說不忿,不夠狠辣。說不甘,不夠猙獰。準確的說應該是……凶戾。沒錯,就是凶戾。
那是一種在生死極限、萬事皆空、死到臨頭時,一種在斷頭鍘已經順著軌道轟然斬下時,才能夠從所有的偽裝之下迸發而出的,最本質的色彩。
腦海中轟鳴直響,直覺的神經在突突跳動,楊綺在這一刻忽然找到了一絲真實的觸感。
一段段虛空的記憶中的亞當,和她揣測中的老扎德之間差別太大,大到讓人根本不會以為是同一個人,大到楊綺一直有一種不真實感。但就在此時此刻,那划過了老姨眼前的,近在咫尺卻又觸不可及的那雙眼睛裡,這一絲若有若無又轉瞬即逝的凶戾,才讓楊綺忽然間把兩個身影重疊在一起。
心中一直宛如黑影人一般的老扎德,這一刻瞬間擁有了具體的形體與面貌。沒有錯,就是這張臉,就是這個人,就是這樣一雙暗藏著凶戾的眼睛。
所有的直覺在同時咆哮,眼前這個看起來一直溫文爾雅的貴公子,確確實實,就是,老扎德。
嘭,紅酒反倒。
嘭,高腳杯落地碎裂。
嘭,亞當倒在了索菲亞的懷裡。
嘭嘭嘭,槍手們還在冷酷的射擊,驅趕著會場中無關的客人,同時把大量的火力集中向亞當倒下的地方。仿佛他們一定要徹底將亞當打成篩子,徹底將他碎屍萬段,才算是真正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仿佛只有如此,才算是了結了上頭之人的某個不為人知的心愿。
子彈在空中飛舞,囂狂的呼嘯仿佛死神的嘲笑籠罩了全場。處在被集火的中心位置,索菲亞卻並沒有看那些槍手一眼。她只是瞪大了眼睛,呆呆抱著懷中的亞當,看著他眼中的神光漸漸消散。下意識的抬起手,掌心中有一片鮮紅同時在眼前和心頭擴散。
「不————————!!!!」
從來沒有想過,一直安安靜靜的少女索菲亞能夠爆發出如此巨大的尖叫。這一刻,她心靈中一直被壓抑的某種天性豁然復甦。那是一種在面臨毒蛇時仍舊更夠面不改色的天性,那是一種面對成群結隊來勢洶洶的革命小將時依然能夠奮起反擊保護母親的天性。那是一種在雙子之間共通共存,在如種子一般傳遞給下一代後,同樣能夠開出美麗如永夜女王的戰場之花的天性。
這種天性,叫勇猛。
所以索菲亞豁然回頭,子彈已經飛到了眼前,但她的眼中除了血紅,唯有憤怒。
「走開———————!!!!」
轟隆,無法觀測的虛空在這一刻豁然捲起了洶湧的浪花,一重重幾乎可以目視的空間漣漪自索菲亞的雙眼中洶湧而出,在根本無法計量的時間內席捲了眼前的一切。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