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1日，下午兩點三十分，柯柏一家的住宅中。

    柯曉默來到二樓，遲疑了半秒，微曲手指，用指節輕輕叩了叩眼前的木製門扉，傳出咚咚的聲響。

    「門沒鎖。」柯吟之說。

    柯曉默聞言，伸手轉動門把手，推開門走入了房間，又隨手把門關上。

    抬目望去，只見柯吟之正臥坐在一條黑色的躺椅上，左手握著一本《尤利西斯》，另一隻手用撲克牌在窗台上搭建著一座牌塔。

    他從牌庫中抽出一張撲克牌，用食指和中指拈著，緩緩把它搭到了由兩張撲克牌疊成的倒v形結構上。

    確認塔身依然保持著平穩後，柯吟之闔上手中的書本，挪過目光問：「怎麼了？」

    柯曉默沉默了片刻，開口問：「我今天在晨跑時，碰上了一個奇怪的人物。他把自己稱為『怪東西』，你有什麼頭緒麼？」

    「怪東西」柯吟之輕念著這個名號，忽然挑了挑眉，扭頭看向他，「你說的是『骰子怪人』？」

    「你見過它？」柯曉默眼神古怪。

    「見過。」

    說著，柯吟之聳了一下肩膀，把手中的書本放到桌上：「嗯，那東西準確來說不是人類，而是某種近似於機器人、傀儡之類的東西，多半操縱它的人認為即使它被破壞也無所謂，所以才敢讓它在我們面前肆無忌憚亂晃。」

    說著，他自嘲地咧了咧嘴角：「呃當時我判斷過，即便捉住這東西，它應該也會在瞬間『斷開鏈接』或者自毀；同時殺死它也沒用，就像拍死蒼蠅一樣，總會有新的冒出來，所以我就沒有管它了，現在想想，好像是得給它一點尊重。」

    嘴上這麼說，其實當時在高架橋上，他滿腦子都是柏秋蕪的事情，哪有時間理會這個骰子怪人。

    柯吟之猶豫了半秒，在考慮要不要跟柯曉默提秋蕪昨晚在高架橋上和骰子怪人見面的事情，最終還是選擇隱瞞了下來。

    「伱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柯曉默忽然問。

    「什麼？」

    「它是一名玩家。」

    「是有這種可能，」柯吟之頓了一下，「但還無法確認。」

    「為什麼？」

    「按我手中的情報，那些玩家現在應該還很弱小，比方我之前抓到的那兩名玩家，他們打劫便利店用的還是步槍，而不是什麼超能力。」柯吟之頓了頓，「所以我認為，這個階段的玩家不太可能擁有這麼多複雜的能力。」

    柯曉默回想著清早的景象，輕聲說：「雖然那傢伙的樣子挺唬人，但其實他的戰鬥力很弱，比較特別的地方是能夠發射黏性極高，不易斷裂的蛛絲，況且這還不是它本身的能力，是靠著手腕上的某種科技裝置做到的。」

    「的確。」柯吟之抬眼，「所以，它都和你說了些什麼？」

    「有關『忍宗』和『災厄龍種』的事，它神神叨叨的，大意就是說我到時會陷入一個痛苦的抉擇里，但沒講得很明白。」

    柯曉默頓了頓：「它還說自己是青鴉、魔法少女灰燼、黑悟空的朋友，說不定到時可以找他們來幫我。」

    柯吟之聽到這，忍不住呵笑了起來，像是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他咳嗽了兩聲，淡淡地說：「聽到『青鴉』這個名字，你就應該知道它在扯淡了，在我印象里青鴉從不和其他人私下來往，甚至是我來著。」

    「的確，但不知道為什麼」

    柯吟之開口打斷了他：「很在意麼？」

    「是有一點。」

    「你知道麼，要是每一個反派人物都靠著這些毫無邏輯的瘋言亂語來蠱惑我，擾亂我，並且我還引以為意，那我現在很有可能不是坐在這裡，而是被關在英國的貝德拉姆瘋人院裡了。」

    說著，柯吟之抿了一口咖啡，「所以，我建議你不要過分在意這樣一個來歷不明的人物，否則很容易把自己繞進圈子裡。」

    他聳了聳肩：「尤其那玩意的精神狀態看起來還不太正常。」

    「也對，」柯曉默輕聲說，「真慚愧，我明明自認為修心修得很到位，卻還是被它影響。」

    「不用擔心，我昨晚已經把它的檔案提交到管控局的上層，根據反饋，管控局已經把它的資料轉交給了超英協會，也就是說這件事現在歸協會管。」柯吟之說，「目前超英協會已經在官網發布『骰子怪人』的通緝令了，很快就會有超級英雄加入抓捕它的行動中。」

    他放下杯子，饒有興致地問：「然後說到環京的超級英雄，你第一個會想到誰？」

    「青鴉？」柯曉默脫口而出。

    除了青鴉，環京的其他標誌性異俠在他們的眼底大多都名不副實，只有少數幾個算得上真材實料。因此柯吟之曾經還說過，如果他們兄弟聯手，殺穿半個超英協會都沒有問題。

    「沒錯，也就說現在這件事歸青鴉管。以他的實力，想必不需要多久就能找出骰子怪人背後的真相，並將它逮捕。」柯吟之微笑著說，「如果你實在不放心，到時我到協會那邊替你問問，它口裡那些胡言亂語的意義。」

    「那我就放心了。」柯曉默垂眼，長舒了一口氣，「如果有那個骰子怪人的信息，第一時間通知我。」

    「當然會，不過你該休息一下了，別太緊繃。」柯吟之抬眼，直視著柯曉默，「只是一條幼年期的災厄龍種，沒你想像中的那麼難以處理。你們的宗主也太大費周章了，況且還小瞧了你的實力，說不定你一個人都能完美地處理掉那條龍類。」

    「謹慎是好事。」

    「但太過謹慎就會絆住自己的手腳，從小到大，你就是這一點讓我沒法理解。」柯吟之不急不緩地說著。

    「這就是我們的區別，否則我就不是忍者了，你也不會成為管控局的執行員。」

    「你這不就是那一套『性格決定命運』麼，」柯吟之說，「不過我的確很難想像自己會成為一名忍者，那種東西和道士又有什麼區別？」

    柯曉默直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