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心巡天 第三十六章 尋常事耳
更新:09-16 02:16 作者:情何以甚 分類:仙俠小說
白玉瑕當然不會去找姜望。
拿什麼找姜望?
人家青史第一內府的戰績,還明晃晃地掛在那裡。
現世所有內府境修士,還沒誰能越了過去。
現在都已經衝上神臨,以軍功封侯,從「年輕天驕」的圈子裡跳出去,跟所有年齡段的強者競爭了。
你一個甚至拿不下「越國年輕一輩最強天驕」名頭的白玉瑕,有什麼資格登門挑戰?
但向前居然認識姜望,甚至還很熟悉的樣子。
如此一來,同境敗給這個人,好像也就不是那麼難以接受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能跟姜望混得這麼熟,強一點也是很合理的。
白玉瑕想了想,也找了個樹杈,心安理得地躺了下來。他還沒有意識到,在認識向前之前,他絕對不會有這樣的想法,絕不會承認自己「輸得合理」。
但一切就這麼潛移默化地發生了。
「奮鬥人」和「躺屍人」同行,好比二虎相爭,總有一方會被影響。就不知是東風壓倒西風,還是西風壓倒東風。但是在這樣的時刻,就這樣躺著,什麼也不想。
漏夜的星與月,晚風送蟲鳴。
真別說,真挺快樂。
······
「生何歡,死何悲。憶何多,情何薄。聚散離合,及時行樂~」歌女的聲音在婉轉。
琵琶動,古箏起。
舞女雲袖飛揚,窈窕身影映在屏風上。
宇文鐸規規矩矩地坐著,慢慢說道:「武安侯好像沒有深化同盟的意思。
赫連云云瞧著台上的舞蹈,隨口道:「這些事本也用不著他談,不要做無謂的試探了。好好陪他玩耍便是,這總是你擅長的?」
宇文鐸苦著臉道:「我真沒有帶汝成曳賅去玩過什麼……我從邊荒回來也沒多久!」
赫連云云卻並不回應,只欣賞著台上歌舞,由衷贊道:『楚女纖柔,楚歌婉轉,孤甚愛!」
宇文鐸十分肉痛,但還是道:「殿下既然喜歡,便請進宮去。」
這一班歌女舞女,乃是他花大價錢從楚地遷來,私心愛極,等閒不會請出來表演。也就是今日雲殿下來這「鳴鸞演樓」,他才召出來獻個寶。但云殿下說了喜歡,他難道能說「您常來?』
「孤雖愛之,但靡靡之音,難免消磨壯志……」赫連云云擺擺手:「送給武安侯吧,讓他帶回齊國。」
「啊?」宇文鐸愕然抬頭。
赫連云云卻已經起身離席。
什麼鬼靡靡之音消磨壯志,人家武安侯的壯志就不怕被消磨了?
宇文鐸左聽右聽,分明只從語音罅隙里聽出這樣一句「孤亦憐之,況汝成乎?」
可我宇文鐸,又有什麼錯?
此時再聽這演室里的婉轉歌聲,哀哀怨怨,幽幽咽咽,只覺得分外合乎心境,叫人感傷。
「演樓」是牧國各地都有的建築,長期以來,專用於表演草原傳統的「獸面戲」,是牧民忙碌一天後,最愛的消遣。
一壺馬奶酒,一盆羊肉,一場獸面戲,日子賽過神仙。對於很多牧民來說,可以不搭屋帳,不築馬欄,不能不建演樓。
這「獸面戲」是以獸喻人之戲,表演者皆覆獸面,繪以斑斕五彩,講究的是邊舞邊唱,歌謠與故事並重。發展到今天,已經有三萬多部劇目,從創世神話到兒女情長,劇情豐富多彩。
草原一統之後,隨著牧國貴族眼界的開闊,尤其是年輕人多有列國週遊的經歷,且相對更好享受,也便引入了許多他國的娛樂方式。
演樓漸也就不局限於表演獸面戲了。
如宇文鐸這班精擅楚地樂章的歌舞伎,便是其一,甚至是
這王庭里數一數二的一班。
他哪次叫出來表演,台下不是坐得坑滿谷滿?
叫多少真血子弟眼饞!
沒想到今日竟是最後一次欣賞……
「我送送殿下。」宇文鐸強忍悲痛,起身恭送云云公主。打碎牙齒和血吞,汝成誤我!
一行人走出演室外,卻是剛好遇到另一行人大牧皇子赫連昭圖。
鳴鸞演樓作為雄鷹之城裡最富盛名的演樓,從來是達官貴人云集。但像今日皇子皇女都在場的,倒是少見。
牧國不比別家,沒有那麼多皇嗣。
當今女帝,唯有一子一女,子曰「昭圖」,女曰「云云」。
皇儲之位懸而未決,卻也只會在這兩位殿下之間產生。其餘宗室子弟,都不存在半點機會。
像是這一次的神冕布道大祭司繼任儀式,便是赫連云云主持大禮。赫連昭圖則在早前去了穹廬山,辦另一件大事。女帝給予他們同樣的表現機會,並不偏頗於誰。
但實事求是地說……這些年來,赫連昭圖是占據明顯優勢的。
哪怕宇文鐸站位已經站得很明確,也不得不承認,赫連昭圖此人,雄姿英發,大氣磅礴,有明君之相。
若是現在就要決出皇儲,雲殿下勝算不足兩成。
當然,未到最後一刻,一切就都還有變數。
雲殿下有他宇文鐸,好比秦帝有王西詡,那是如虎添翼,大業可期。再加一個趙汝成,那是草原姜夢熊,何愁不能後來居上?
此次神冕布道大祭司繼任儀式,就是對雲殿下的一次考驗。既要保證典禮的順利、風光,又要看她與各國使節接觸的表現,對國際關係的把握……截止到目前,雲殿下都做得非常好。
「云云,怎麼走得這樣急?」
兄妹相遇,先開口的是赫連昭圖。
這位皇子長得端正英朗,很見雄闊,自有一種天生的貴氣威嚴,對自家皇妹說話,語氣卻是極溫柔。
「歌舞已畢,久留何必?」赫連云云看了看赫連昭圖旁邊,長得像小老頭一樣的黃不東,含笑道:「黃先生對獸面戲感興趣?」
任誰看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