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去是留？

    是生是死？

    抉擇艱難。

    阮鴻暉知道必須做出抉擇，趁著還清醒，他命令人工智慧，發送給戰場的所有人他即將與海底S級變異八爪魚同歸於盡的消息，同時發送他出戰前已經寫好的多份遺言，一一發送給了親戚朋友。

    他也跟他的人工智慧告別：「永別了，小暉。」

    人工智慧自動打開了立體影像，將屏幕放至最大，展示出一個穿著華貴唐朝服侍的少女的模樣。這是《人工智慧八大底層設計》之一的人文關懷設計。即——只有永別時刻，人工智慧才會將它自我意識選擇的形象示人。

    這是阮鴻暉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到他的人工智慧自我意識選擇的形象。

    人工智慧少女說：「小暉，愛你。」

    隨即，化作一滴淚，消散在海洋中。

    阮鴻暉強忍著內臟翻江倒海的痛苦，打開了右臂義肢的彈藥庫，操控水流捲起其中的F級高熱微型炸彈，均勻分散在人體的各個角落。繼而，使出了不可逆轉的底牌招數，開始將自身的肉體和骨骼一塊塊解離成壓縮球狀液體……

    幾秒過後，最終僅剩下了一顆還能指揮球狀液體的完整大腦，完整大腦在一顆比腦袋大一些的球狀液體的包裹之下。其餘所有血肉和骨骼，解離成了上千顆球狀液體。其中的上百顆球狀液體，包裹著上百顆高熱微型炸彈。

    壓縮球狀液體本身就可以爆炸。但包裹著上百顆高熱微型炸彈的球狀液體，威力更大。

    大腦操控其中十顆球狀液體，引爆了變異八爪魚的嘴部。緊接著，所有球狀液體從嘴部鑽了進去。

    變異八爪魚吃痛之下，將所有觸鬚拍向大腦。

    包裹著大腦的球狀液體，在其破碎的剎那兒，大腦操控所有的球狀液體一齊引爆。

    兩者的大腦幾乎同時被毀，一方被拍成了碎肉，一方被炸成了碎片。

    兩者同歸於盡，殘破的部分，慢慢沉入了大海。

    兩分鐘前，當所有人接收到阮鴻暉最後一條信息之時，關芸命令她的人工系統對著空中所有戰力發了一條緊急語音：「我是第六英雄小組的關芸，我的異能是複製光波。如果阮組長死去的話，現場已經沒有S級以上戰力，我們必須賭一把。煩請所有人協助我，我要將複製了阮組長這場戰鬥的總戰力光波，全部釋放到黑翼肉球上。如果擊敗了它，那現場只剩下一個S級怪物，我們合力對付它，或許還有一點勝率。」

    剩餘的三位臨時副組長同意了，繼續帶領著組員，攔住黑翼肉球，不讓它繼續接近防禦罩。否則，如果它將千百道射線集中射向防禦罩，不出幾分鐘，估計朝海港的能源將耗光。屆時，失去了防禦罩的保護，朝海港的地面建築將暴露在射線的面前，而且更重要的是，智商極高又無比靈活的八臂類人一旦進入鱗次櫛比、縱橫交錯的城市，將會極難應付。

    這時，內功派的副掌門都勇銳，則有不同意見：「這個八臂怪物速度太快，非常聰明，專挑弱者攻擊，我們C級師弟已經全部殞命，B級師弟也只剩下兩個，我們防不住它。」

    第二英雄小組的臨時副組長桃瑞絲回應：「人手實在不夠，我來支援你們，就再撐一會兒，可以嗎？」

    「好。」

    就在都勇銳分神商議之時，本來有機會殺死一個B級長老的八臂類人，一個刺拳的假動作，引得兩個A級長老和一個B級師弟，慌亂之中，不顧一切去聯手擋那一拳。緊接著，八臂類人化拳為掌，壓縮空氣，往後回彈，整個身軀飛也似的往後退。轉身後，再一發力，瞬間飛到都勇銳的身後。

    都勇銳側身一閃，不料被八臂類人的八隻手臂同時抓住了左臂。八臂類人瞬間用力撕扯，都勇銳的整條手臂都被撕扯了下來，再一用力，手臂撕成兩節。

    鮮血狂噴！

    鮮血融入了雨中，在風中飄落。

    黑夜中，迴蕩著都勇銳的痛苦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