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六日,大吉大利,宜嫁娶、祈福、求嗣、開光、出行……
天剛蒙蒙亮,林梅沐浴完畢後,被按在鏡前,規規矩矩的打扮起來,吳嬤嬤年經雖大,手卻很穩,給林梅絞面的時候又快又利落,還沒等林梅哀叫幾聲,臉上就擦上厚厚的香膏,然後猶如粉刷牆壁般的被撲了四五層的白粉,害得林梅連打了幾個噴嚏後,才接著描眉塗脂。筆神閣 bishenge.com
林梅連開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完事後突然連照鏡子的興致都沒有,那麼厚的白粉,這會兒的自己估計像個抹月胭脂的白麵團。頭上被沉沉的壓了許多東西,只要稍有動靜,就叮叮噹噹一通亂響,脖子立刻短了三寸。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頭噼里啪啦一陣暄鬧,迎親隊伍上門了。
羅思誠春風得意,外有功名傍身,內有得力岳家,幫襯迎親的好友頗是不少,一路上披紅掛彩,吹吹打打,極是風光熱鬧停在林府門前。
照例要為難一番新郎官。
林風清清嗓子,出兩道題目考考,羅思誠舉一反三,對答如流。林海最是識趣,若論文章詩詞那是自爆其短,直接出了一道謎題,即添趣,又不失風雅。林山擺著一張剛正不阿的面孔,讓新郎當場賦詩一首催妝詩。
羅思誠心明眼亮,低頭思慮幾息的功夫,遂即興賦一首,「高捲珠簾明點燭,好女藏閣二八載,今有月老賜良緣,紅裝綠服催妝粉,吶聲鳴鳴把人催,花轎喜抬把家歸。」
簡言易懂,把在場的人逗得哄堂大笑。
這算是過了舅子關,迎親的隊伍在一陣高叫呼喝聲中猛衝。
林老爹今日一身簇新的暗紅色長袍坐在首位,旁邊的供桌上擺放著吳氏的靈牌,他神色滿意的看著下首向自己叩首的羅思誠,接過他敬上來的茶,然後一言不的遞過去一個紅包。
待羅思誠朝林老爹敬茶行稽禮後,蓋著蓋頭的盛裝新娘被王氏領著,緩步進入正堂,羅思誠目不斜視,只躬身與林梅向林老爹叩首拜別。
此時的林老爹才真正感受到嫁女時離別的悲傷,背過身去幾乎老淚縱橫。
林梅胸口漲的酸澀難言,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跪在地上磕頭,險些把蓋頭都搖了下來。
在王氏的攙扶下,朝外頭慢慢走去,到了大門口,由林山背負登轎,放下轎簾,車轎晃動,林梅才知道是起程了,忙不迭的從袖裡抽出條細棉帕子,拈起一角小心的吸乾眼角的淚水。
八人抬扛的大轎,也不見怎麼晃動,四平八穩的行進,林梅耳邊響著震耳的鼓樂和喜炮,街道之上滿是人群的笑論聲。
……
十里長亭,一人一馬一躍而過,若不是那揚起的塵埃,仿佛一切都只是眼花而已。
劉大武眼角酸澀,緊緊地捏著馬繩,指尖傳來冰冷的堅硬,作夢也沒想到會被親人算計,更沒想到林家會負氣嫁女,一切還來得及嗎?!
可趕到甜水巷時,望著前行的迎親隊,鼓樂還在唱響,空氣中飄散著喜炮燃盡後殘留的硝味。
他卻徘徊望而卻步,這份喜悅原本該是他的……
……
當初羅家選宅子的時候,羅思誠就動了私心,離甜水巷並不很遠,林梅大約在轎子裡晃悠了半柱香的功夫,就落了轎。
耳邊喧囂的鞭炮賀喜聲時,林梅的手裡再次被塞進大紅綢子,被人牽著稀里糊塗的朝前走著,在四喜的小聲提示下一腳跨鞍。
這時有人高唱和:「新娘子下轎,吉祥福到!新娘跨鞍,福祿平安!新娘進門,財源滾滾!
接下來的流程,林梅猶如一個木偶,隨著禮官的唱和四喜提示不斷起立跪拜,轉身,再跪拜,再轉身,再跪拜,一陣頭暈目眩之後,被牽著走進了新房裡,好在羅家在洛陽親戚不多,所以留屋裡看熱鬧的女眷並不多。
羅思誠從葉媒婆手裡接過一桿紅綢纏的烏木鑲銀角的秤,小心翼翼的揭開紅艷似火的大紅蓋頭。
林梅只覺得一陣光亮,頭頂籠罩著一個高大的身影,抬眼正對上羅思誠的眸子,深深的,靜靜的格外深情,滿眼都是笑意。林梅非常及時的臉上一紅,然後低下頭去,嬌羞的恰到好處。
隨後,他在林梅身旁坐下,趁著喝交杯酒的功夫,靠近她耳旁低語:「怎麼把臉塗成這樣?」
「姑奶奶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