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花人 017.襟間花心上人8.
整個空間所有的事物皆非真實,因此被震碎的時候連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只能看見一片荒涼的景觀變得扭曲、破碎。
陣法在被破壞!
千冠的臉色驟變,不光是他,所有人都覺得十分難以置信,因為發生陣法被破壞的事,就意味著有人到達了陣眼,正在破壞此陣。
千冠作為陣主,此時一定是在陣眼中,他定然是小心小心再小心的,設陣處定然極為隱秘偏僻,可是,有誰竟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摸到那個地方?
在這個陣徹底崩塌的那一瞬間,不知是不是墨無歸看錯了,之前對待裊音一直冷漠無比的千冠,卻好像下意識的就抓住了裊音的手,注視著她的眼裡滿是擔心與驚慌。
墨無歸瞳孔收縮,還未及細想,一隻手忽然一下子嵌進了她的指縫,與她十指相交,她抬眼望去,狐域白那張俊美無雙的臉近在咫尺。
緊接著,眼前就是一陣天旋地轉。
待這陣天旋地轉過去,墨無歸眼花繚亂的好容易定下神,視線穩定下來,看到的便又是她入陣之前待的那個暗無天日的空間了,蕪音劍幽幽地散發著詭艷的紅光,關涯月就站在它面前,伸著一隻手,尚有些晃神。
墨無歸在陣中受了重傷,此時魂魄不穩,頭痛欲裂,脈息翻湧激盪,激起的一口血被她生生壓了下去。她下意識握緊左手,卻沒能感受到那隻寬大乾燥的手掌,反而是毛茸茸的一團,不由心裡一動,低頭看去,一隻五尾狐伏在她懷中,肉肉的爪子還被她握在手心。
她嘴唇微動,無聲地吐出一個字:「白?」
小狐狸眨了眨眼,墨綠豎瞳流淌著憂色。墨無歸胸口的一塊大石落下,揉了揉疼痛的太陽穴,鬆了口氣,慶幸狐域白並沒有因為回到現實就變回一隻普通的小狐狸,指尖輕柔地拂過襟間的小紅花,她忍不住揚了下唇角。
關涯月猛然回頭看向墨無歸,她瞬間收起表情,道:「……予恆尊?」
關涯月的一張俊臉慘不忍睹,突然忘了該怎麼控制臉部肌肉般,嘴角微微抽搐,各種情緒在臉上複雜交替,好不精彩。
最終他沉著臉,一語未發,大步流星走了出去,衣擺飛起一陣風。墨無歸抱著小狐狸連忙跟緊他。
布下一個陣法所耗費的脈息龐大,即便此陣法現下已被破壞,一時半會脈息也不會完全平復,關涯月與墨無歸兩人四處探尋,不消片刻便確定了具體位置。
墨無歸心裡微嘆,這千冠竟將幻滅陣運行所引發的脈息波動隱藏在予恆宮護宮陣法下,妙則妙矣,但只要有誰細探一番,頃刻便可發覺。
墨無歸隨口問道:「宇恆尊,你這宮裡平日檢查護宮陣法的宮人是哪位?」
關涯月黑著臉,不答話,只是腳下走得更快了。
墨無歸一見他這模樣便恍然了,那位宮人定然是千冠無疑,想來關涯月大概很是器重這位千冠的,可惜恩恩怨怨難以預料,他們二人終是得做個了斷的。當下墨無歸覺得這個問題微有些尷尬,於是默默地當作什麼也沒有發生過,隨著關涯月拐進了一片竹林。
甫一進去,她便是一陣怔忡。
這片竹林鬱鬱蔥蔥,棵棵翠竹高挑挺拔,竹葉掩映間,一座亭子檐飛六角,中有白玉石桌,上面的棋盤已積了厚厚一層灰塵,想是已有很長時間無人問津了。亭子旁邊,靠著一株雪落一株憫夜,四時花開,藍花白花不勝繁美。
墨無歸忽然想起,她方才進來時,竹林入口是立了一塊石碑的,上書五個大字:
千般浮華褪。
那字跡,遒勁如游蛟,筆骨端秀,筆尾略飄,暗有幾分倜儻之意。
那是雎良容的字跡。
而這個地方,是以往他們三人小聚時常來的地方。墨無歸之所以第一時間沒有認出來這裡,是因為這個地方原本並不是位於予恆宮的,而是在伏花的一處偏隅,當初因為幾乎無人來此,他們便將此處默默劃做了自己的地盤。只是沒想到,關涯月竟在立宮時,直接將此處整個搬了過來。
墨無歸自言自語般道:「辛苦了……」
關涯月的背影不著痕跡地頓了一頓,緊接著腳下更快。
前方的脈息波動愈發強烈,轉過那個亭子和竹林,便現出一片空曠場所,地面以硃砂畫著的詭譎陣法被人抹得亂七八糟,周圍很有講究地祭著數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