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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風吹來，不知不覺間竟然就到了秋天。

    仰頭，看到嗡嗡的飛機。這裡距離機場近，所以飛機剛起飛的時候看起來特別大，特別清晰。

    她不知道這飛機將飛往何處、上面坐了些什麼人，也不關心，只知道一個事實：喬之，他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永失我愛。

    無力挽留。

    這世界上最後一個愛我的人，也棄我而去。

    母親，母親，這世界上，還是唯有你，不離不棄。

    她長長久久地坐在冰冷的墓地上，將頭埋在膝蓋上。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慢慢地走下台階。

    暮色降臨，四周淒寒得不像樣子，冷風嗖嗖的，下最後幾級台階的時候，她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頭朝下直直地摔了出去……

    迷惘中，看到地上碰觸的鮮血，一片嫣紅。可是，她卻不覺得疼痛，反而如釋重負。

    ……

    那是黑暗的深淵，無盡的洪荒，一覺沉睡，永不醒來。

    萬年冰窖，無比寒酷。

    就如溺水之人，茫茫中，一根蘆葦也當做橫木。因為太冷，所以急於靠近溫暖。冷到快僵了，忽然感覺到溫熱，就像一隻熊熊的火爐。她本能地靠過去，依偎著，沉沉睡去……

    醫生來了又去，去了又來。

    頭上的繃帶已經取下，醫生神情輕鬆：「沒事了，她的傷口好得差不多了，多休息幾天就沒事了，曲先生，你放心吧。」

    曲存姿吁一口氣。

    「不過，她的精神極度萎靡，非常衰弱，一定要靜養一段時間，不要讓她情緒強烈起伏。」

    「多謝你了，劉醫生。」

    「別客氣。」

    醫生離去，他才覺得無比的疲憊。

    窗外，秋雨淅瀝，野地里風吹得凶，無視於人的痛苦，仿佛把一切要全掏空。

    回頭，看到那雙又伸出被子的手，她總是這樣，每次睡著了，手就不知不覺地伸出來，無論冬夏，皆是如此。

    他嘆息一聲，走過去，將她的手握住。

    那冰涼的手似是感覺到了這異樣的溫暖，一點也沒反抗，任憑他牢牢地握著。他竟然如釋重負，一瞬間，憂慮盡去，喜色上來：這一切，都該結束了吧？

    盼望了那麼長時間，終於，等到今天。

    她的絕望，竟然是為了成全他的希望。

    他將她的手放到唇邊，笑了：「小寶，你是不是很冷？看樣子，你是想我陪你吧？不管了，是你自己抓住我的手要我陪你，我也就犧牲一下啦……」

    他上了床，手摸到那溫熱的身子，明明還隔著一層薄薄的睡衣，竟然也一顫。

    多少年過去了！

    原本那麼熟悉的一幕，現在，竟然陌生得讓他面紅耳赤。

    無數個冬夜，他氣沖沖的來到梧桐軒，一把將那個睡得熱乎乎的少女掀開，跟惡霸似的霸占她睡得暖暖和和的位置。瞧見她冷得瑟縮，他就高興得哈哈大笑。

    今日，也是如此。

    他毫不客氣地將她推開，霸占了她溫暖的床位，只是，在她還沒被凍醒之前，他已經將她整個地摟在了懷裡。他身似火爐，將她炙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