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和末日？」

    聽了蘇璟的話，蘇楠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沒錯。」

    高大的執行官點了點頭，但卻並沒有解釋，而是再次問了另外看似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你對人與妖的關係怎麼看？」

    蘇楠微微一愣，她猶豫了一下，回答道：

    「雖然有著種種矛盾，但並非不可調和，我知道很久很久以前因為人族與妖族的矛盾而產生了無數的悲劇，但時代總是向前發展的，未來必定是一個多元而包容的時代……」

    說完，少女看向了自己的父親：

    「跨越兩界的月夜茶館，不就是這樣的產物麼？」

    蘇璟聽了她的話，搖了搖頭：

    「如果這就是你的看法的話，那麼……你還是太年輕。」

    「你看到的，僅僅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

    說完，他伸出手，在半空中幻化出一個虛幻的屏幕。

    「你看……」

    蘇璟沉聲道。

    一副副畫面開始在屏幕上出現……

    蘇楠順著畫面看去，目光漸漸凝重。

    畫面之中，是一副副人類與妖怪相爭的畫面，從遠古開始，超凡者的資源爭奪，種族的仇恨，意識形態的差異……一直爭鬥到靈氣衰敗，科技爆發的信息時代……

    畫面最終在一名化作人類的妖怪吃掉撫養自己的一戶人類時停止。

    「人類與妖怪的關係史，實際上就是一部不停爭鬥，不停殺戮的血史。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是所有種族心知肚明的事實……這個世界，只有這麼大，而妖族長壽，人族善於繁衍，兩個種族註定會為了爭奪資源而對立……」

    蘇璟說道。

    蘇楠眉頭皺的更緊，但她卻並不認同這套說辭：

    「你說的不對。」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資源越少，人類與妖族的鬥爭應該更加慘烈才是，但實際上進入末法時代以來，人類和妖族卻是在漸漸融合，共存。」

    她反駁道。

    蘇璟聽了，繼續搖頭：

    「所以我才說，你還是太年輕……」

    「末法時代人類和妖族之所以共存，其實不過是超凡式微，世俗崛起所帶來的假象……人類與妖族最大的爭端始於超凡，並非魚龍混雜的世俗……靈力衰退，大家暫時舔舐傷口，各退一步罷了……而實際上的矛盾，卻是在一點一點的積壓……」

    「我走過太多的地方，看過太多的故事，你所認為的包容，其實不過是靈力衰敗下的暫時低迷罷了，人族與妖族的關係，永遠無法調和。」

    「一旦靈力再次回歸，超凡崛起，目前畸形的體系必定再次崩潰，整個世界勢必再次陷入混亂……」

    蘇璟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容置疑。

    聽了她的話，蘇楠抿緊了嘴唇。

    她總覺得對方說的似乎哪裡不對，但她卻又不知道如何反駁……

    「你說的……只是你的猜測。」

    許久，少女只能憋出這麼一句話。

    「猜測？不……這是真實的預測。我的孩子，不僅如此，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一旦末法時代結束，迎接妖族的將會是滅頂之災。」

    蘇璟輕笑道。

    「滅頂之災？！」

    蘇楠第一次微微變了臉色。

    「沒錯。你繼續看……」

    蘇璟點了點頭，伸出手一揮，又一副副畫面在屏幕上演化出來……

    最早的時候是一群衣不蔽體的猿人，在一頭劍齒虎的追逐下四散奔逃。

    後來，他們漸漸學會了工具，成功獵殺巨大的猛獁。

    再後來，他們開始形成了自己的組織，又漸漸分化出各種社會結構，演化成一個個文明，上演一場又一場廝殺和生物滅絕……

    從遠古到古典，從古典到封建，從封建到啟蒙……最後直到現代。

    一次次變化，他們手中的武器都更加強大，從最初連土狼都能咬斷的木棍，到最後一擊之下能夠摧毀一座城市的核武……

    畫面終止。

    「你看到了什麼？」

    蘇璟問道。

    少女沉默了片刻，回答道：

    「人類的演變史……」

    「即對，也不對。」

    蘇璟道：

    「嚴格地說，這是人類世俗世界的變遷史，而末法時代以來的近五百年，沒有了超凡力量的遙控統治，世俗界更是以一種讓長生者都感到敬畏的速度發展了起來……」

    「如今，僅憑普通人類的底蘊，就已經足以和人與妖的整個超凡界抗爭……即使未來那些沉睡的強者歸來，他們也會因為長久的沉淪失去曾經強大的力量，無法與其抗衡……」

    說著，蘇璟眼中閃過一絲嘲諷：

    「他們，甚至可能還不如我。」

    蘇楠聽了，眼神閃爍：

    「你想說些什麼……」

    蘇璟笑了笑，聲音漸漸嚴肅：

    「我問你，一旦末法結束，超凡回歸，人族與妖族重新對立，這股新生而強大的力量會站在哪一邊？」

    蘇楠聽了，不由一滯。

    普通人族。

    當然會站在人族的修道者那邊。

    甚至可以預見靈力回歸，必將再次在世俗界掀起一股修真狂潮！

    聽了蘇璟的言論，少女驚愕地發現她竟然想不出反駁的理由。

    「可是……你說的這些與你成為血妖又有什麼關係？」

    壓下心中紛雜的思緒，少女重新抬起頭，認真地看向了蘇璟的眼睛：

    「每一個血妖，都是殺戮和死亡的象徵，為了力量不擇一切手段……即使在妖族也是人人唾棄的存在。你為什麼要成為血妖？你不是最恨這些如同瘋魔的存在的麼？為什麼……你會墮落到與血妖為伍？」

    「墮落？」

    蘇璟笑了笑，隱隱帶著一絲感慨：

    「這並不是墮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