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買刀幹什麼？」

    李赫回到車上，康行健一邊換擋開車，一邊瞥了一眼李赫手中的幾把刀，問了一句。

    康行健現在也是常駐省城了，師大比光大先放暑假，不過他要裝修自己的第二個連鎖網吧，也就沒打算回去。

    李赫從倒車鏡里看著漸漸變遠變小的古天豪，說：「也沒什麼，過兩天和季寥出去旅行，帶點東西防身。勇哥暑假也不回家了嗎？」

    趙勇點了一支煙，說：「傑叔讓我跟他跑跑現場，能學到很多東西。」他說的是李赫的老爸李傑，李傑借調專案組，人在省城。李傑倒是一直很喜歡趙勇，現在趙勇又是警院的學生，叫上他跟著自己跑線索，也是對他的提攜幫助。

    趙勇觀察得很細，他注意到剛才李赫給了買刀的錢以後又拿錢出來跟那個混混談了一些什麼，他知道李赫不可能花錢請這些混混去做什麼壞事，所以，可以斷定，李赫也是在花錢買線索。不過有康行健在，這畢竟是涉及案件的事情，他也沒有多問什麼。

    他們三個人暑假都不回家了，陳菁昨天剛走，不過也不是回家，而是參加學校的三下鄉活動去了，齊思遠也在，就不知道這一次齊思遠有沒有機會有所突破。

    河溪洲他們沒有聯繫，康行健和郁芷涵分手了，也不知道郁芷涵會不會回去，而雲璐經過大一的努力，家裡也出了些錢，申請到國外交流去了，以她學霸的實力，接下來讀研留在那邊也是分分鐘的事情。就是付疏野也沒有留在信仰市，而是外出打工去了。

    不知不覺之間，信仰市，他們的家鄉，還有他們的青蔥歲月，都已經漸行漸遠。

    成長的過程，其實就是不斷遠離自己的家園，剝離自己記憶的過程。

    領悟到這一點會很痛，但還是隨著成長的慣性繼續向前，回不了頭，也不會回頭，一直要到白髮蒼蒼，累了，也沒有力氣了，才會坐下來翻著曾經的照片，回想往日的時光。

    領悟不了也沒關係，還是朝前走，也許領悟不了，反而少一種痛。

    康行健開著車沿著老工業區兜了一圈，看著那些曾經輝煌的工廠，看著那些還住著人，但生活境況堪憂的工廠宿舍，以及由在這裡生活的各種人組成的一個生態圈，不禁感慨的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還沒有三十年吧？我查過一些資料，國企改制，大規模的工人下崗，是90年代初的事情，短短十年不到，這裡竟破敗如此。」

    李赫這才想起康行健其實也是一個愛學習的好孩子，只是他不愛學習課堂里的東西而已，那一次去雲杉縣，他不也打著生態調查的旗號嗎？

    李赫嘆了口氣，說：「你看往遠一點說，建國初地富反壞右在人前是多麼的苟延殘喘，曾經的工人農民又是多麼的光榮，可現在呢，又倒過來了，有人說笑貧不笑娼，也許有點過，但這個社會確實是有錢人的社會。所以古人的智慧真的了不起，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就是自然規律。」

    趙勇沒有那麼多感慨，就是看著外面很多空置的老房子，說：「這樣的荒廢，也衍生了許多犯罪，有的是窮則思變，有的是鋌而走險，如果一切都好好的，警察也不用那麼忙了。」

    李赫說：「會改變的，這一片地不會白白空著，以後會重新開發的。想想也很諷刺，今天拼命逃離這裡的人，也許有一天又會把腸子都悔青了呢。」是的，很多人把這裡的房子拼命的賣掉搬到別的地方去生活，這時候是逃離，可後來，隨著一批拆遷致富的人出現，最後悔的，又是那些當初拼命逃離的人了。

    趙勇說：「康少，聽到黑哥這個神棍的話了吧？趕緊的把這塊地買下來，以後你就是億萬富豪了。」

    康行健靠了一聲，說：「買下來？勇哥你也是說得出口，這就是一座城，哪怕再破敗，這也是一座曾經的工業城，我要是有這個實力買下來，我現在就已經是億萬富豪了。」

    是的，李赫也知道這一塊地以後會因拆遷而爆發出很多拆遷暴發戶，然而就算知道，他也吃不下啊。

    康行健接著說：「不過這塊地空著也怪可惜的，我覺得這地方用來拍電影電視都很不錯。以後要是真重建了，有的電影想拍都找不到地方拍。要不黑哥你拍個電影吧？你那麼全才，拍個電影肯定也不在話下，其實真拍個電影也不要多少錢吧？你現在也不是沒這個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