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璟彥停頓了一下，嘴角流露出些許苦澀但充滿甜蜜回憶的笑容。筆神閣 bishenge.com

    「然後呢？」

    璟彥深吸了口氣：「鐵樹真的開花了，銀瓣白蕊，開一夜，落一夜。剎那間的綻放，卻勝過三千薔薇。」

    「你娶了她？」唐穎眼神儘是嚮往，也好想看看鐵樹開花，可惜她沒有這個福分。

    剎那間，璟彥的雙眼被悲哀與怒火所吞噬：「花落之時，她的確紅妝加身，卻並非身披紅紗，而是倒在了血泊之中。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唯獨不赦我！知道我存在的讒臣，為了給新皇獻上一份大禮，率領鐵騎血染了整個行宮。可笑的是，新皇到死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唐穎心臟被緊緊揪著，輕咬著嘴唇，想要安慰，卻又無從開口。

    這一刻，唐穎終於明白，璟彥變成殭屍，並非為了尋求長生之道，而是復仇！

    當大仇得報之後，等待璟彥的卻並非是釋懷，而是無窮無盡的空虛與悲涼。摯愛之人慘死的畫面，永遠烙印在璟彥的記憶深處，無時無刻的折磨著他。到最後，他也只能用冰冷無情來掩飾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為何不把她也變成殭屍？」唐穎問道。

    「白晝之光，豈知夜色之深？我知道變成殭屍意味著什麼，所以決不允許她也承受這份苦難。」

    好一個白晝之光豈知夜色之深，光是這一點，唐穎對璟彥的態度就已經再次發生改變，心裡多了一種名為『敬意』的感情色彩，而放在以前，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孤獨帝王愛上賤民之女，動了情愫之始，便註定了陰陽兩隔之殤。

    嘴上說的儘是冷血無情，心裡卻盛滿了悲情離歌。

    長生不滅，折盡多少帝王腰，終得償，卻成了永恆悲涼的詛咒。璟彥知道蟄伏於黑暗，與光明不兩立的痛苦，所以他才寧可看著一生摯愛香消玉殞，忍受無盡的孤獨，也不願摯愛品嘗極夜之苦。

    唐穎無比動容，直到這一刻，才終於幡然醒悟，以往自己對璟彥的了解究竟錯到了多麼離譜的地步。

    舊情為殤，唐穎心知肚明，因此並未毫無眼力價的揭開璟彥塵封已久的傷疤，再往上面撒一把鹽。而是直接話鋒一轉，感慨萬千的問道：「與其說你對黑蓮感興趣，不如說黑蓮關乎著你的摯愛，對嗎？」

    聽到唐穎的詢問，璟彥苦澀嘴角終於勾勒出一抹欣慰的弧度：「倒是我低估了你的聰明才智，沒錯，只要黑蓮覺醒，我的一生摯愛便會回到我的身邊。」

    如此解釋，便一切順理成章。畢竟像璟彥這種人，用『修行』二字來評斷他，實在是有些淺薄，他孤冷了幾百年的冰冷心臟，恐怕也只能為情所跳。

    無論是各取所需，還是成人之美，唐穎都沒有拒絕璟彥的理由。

    夜風拂面，擾亂了青絲，唐穎輕輕將髮絲歸於耳後，由衷一嘆：「西風夜渡寒山雨，家國依稀殘夢裡，思君不見倍思君，別離難忍忍別離。既然鐵樹會為你與她而綻放，那麼我相信總有一天，歲月也會因你們而退讓，你終將擁她入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