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區多山,早晨的風夾雜著絲絲縷縷的水汽,拂面而來,給人以一種難以言喻的清新感。
王道明一行人從蘇區出發,兵分十六路,每路九個人,先是靠著大汽車出了蘇區,而後分別坐火車,趕往西區。
一百多號人目標太大,所以王道明直接分兵,混入民眾之中,並改頭換面,以掩人耳目。
坐了兩天一夜的火車,王道明在上午時分,從南城下了車,在如今這個時代,與後世不同,坐車的都是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不是大地主就是富商,至於普通老百姓,根本沒錢坐這個東西。
王道明如今穿著一身得體的中山裝,戴著一頂圓邊帽,手上提著一個箱子,一副上流人士的打扮,至於林秀楚,打扮也是與王道明差不多。
火車裡,很乾淨整潔,但出了火車站,站外卻顯得很是混亂嘈雜,火車站,作為一個交通樞紐,這裡匯聚了三教九流之輩。
騙子、拍花子、小偷、毒販……,熱鬧的緊,剛出火車站,就有一個穿著一身襤褸的麻衣,面色枯黃,一連苦相的漢子湊過來,要拿王道明的包。
王道明知道,這是火車站外的苦力,也就是所謂的搬運工,有貨時,他們搬貨,沒有貨時,他們就為一些有錢的老爺們搬運行李,好賺點外快!
在這個時代,能坐火車的都是有錢的老爺,倒也沒有人敢像後世一般公然從人手中強奪包裹,然後賴著要錢。
這個時代的巡捕房,都是幫錢不幫理,普通人哪有這個膽量,得罪這些老爺們!
王道明拒絕了漢子,一路遠離火車站,倒不是王道明不想讓漢子賺點外快,而是他手上實在是沒錢了。
堂堂第一軍團總政治委員手上竟然沒錢,這在後世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但在如今卻是一件真實的事。
作為政治委員,王道明一個月有五塊錢工資,但王道明卻攢不起錢,除了日常的開銷之外,剩下的錢,王道明都換成了紙筆,教平西村的孩子讀書寫字。
這次王道明出來是執行任務,倒是有公款報銷,但那是屬於赤色同盟會的錢,王道明自然不會慨他人以慷!
一路走來,王道明心中只有一個觀感,那就是苦,相比蘇區,這裡雖然繁華,但最底層的人民,卻是要比蘇區的百姓苦十倍,火車站已經算是繁華之地,但大多漢子依舊衣衫襤褸骨瘦如柴。
而離火車站稍遠一點,更是有許多髒兮兮的乞丐躺在地上,小的只有五六歲,大的也只有十一二歲,盡皆瘦的皮包骨。
還有背著嬰兒的婦人,有氣無力的提著籃子,兜售著一些小玩意,背後的孩子哇哇大哭,婦人也沒有功夫理會。
這個時代,華夏子民皆苦,底層的子民,就沒有一個不苦的,對於這一幕幕,王道明早已習慣,他見得太多了,但心中還是忍不住盪起些許漣漪。
「眾生皆苦,以我一人之力,終究無法改變太多,路線錯了,惡是殺不盡的,我又能殺多少?!想要拯救這個時代,唯有革命,只有這樣,才能修正路線!」王道明心中嘆息,如今是白色同盟會統治華夏,而白色同盟會的高層,卻都是些大地主、大富豪,只會維護自己的利益,剝削下面的人民,而不管人民的死活。
人總是想擁有更多,但一個人能夠創造的價值終究有限,為了獲得更多的價值,那些人於是開始掠奪壓榨他人的價值,這便是資本家!
這是壓在人民頭上的三座大山之一,不知逼死了、害死了,多少人!
南城裡,有赤色同盟會的勢力,在這裡逗留了兩日時光,星火特殊部隊的一百多號人,亦是從四面八方趕來。
這兩天時間,王道明也沒閒著,而是和林秀楚探勘了從南城到無涯山的路線,並以此稍微修正了戰略計劃。
這件事容不得他們不謹慎,敵人的軍力是他們的三倍,何況這裡還是白色同盟會的地盤,稍有不慎,他們都會交代在這裡。
死王道明倒是不怕,王道明本性里便是一個視生死如戲的人,只求心念通達,心中一念起,便再也沒有任何存在可以阻攔,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扭曲他的心意!
而來此的一百多號戰士,也早已有戰死於此的決心!
這些人不是天生真魔,他們怕死,但更怕沒有希望,他們革命是為了未來而革,沒有國哪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