諜海尖刀 第二百十六章 詳細的供詞
自始至終,古屋不時面露笑靨,神情完全不似在審訊一個犯人,而是面對一個昔日舊友,尤其當雷遠提及密碼本被對方偷偷複製後,她竟然呵呵輕笑起來,顯得異常的歡愉,但這歡愉也只是曇花一現,轉而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仿佛是在用過來人的口氣警告他千萬要擦亮眼睛,不要被女人善良的表象迷惑,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她的態度使得雷遠不再拘謹。
雷遠不知不覺把身子斜靠在椅子上,如果不是負有腳鐐,他恨不得翹起二郎腿。
這一通說教,雷遠看上去既誠懇又謙恭,古屋受用無窮,忽然就風輕雲淡起來,乾脆挺直胸脯,雙手抱在胸前,開始和雷遠侃侃而談。
「你的直接上司叫什麼?」
「回形針,這是他的代號。」
「你說說他的具體身份,比如年齡、姓名什麼的。」
「先說年齡,此人大約四十五六歲,至于姓名我並不知道,他的背景更無從所知,我們有紀律,不可以互問對方情況,更不可以主動透露!正如他只知道我的代號新年,並不知曉我的來歷一樣!但此人性格沉穩、行事縝密,骨子裡透著一股剛毅,我猜他一定是行伍出身。」
「這樣,我滿足你的請求,不再逐一向你提問,請你系統地說說你的情況。」
雷遠一怔,把身體從椅背上前移,試探問道:「儘可能詳細嗎?」
「當然!」
雷遠略微思索了片刻,整理了一下思路,開始倒出他心中所想表達的一切。
「我由一個懵懂的少年成長為一個優秀的國軍上尉,完全靠我大哥朱赤的幫助,他在我父母被炸死後,就毅然收養了我。第一次淞滬會戰結束後,他把我帶回了南京,並傾其所有、動用了一切關係把我送到法國里昂炮兵大學,四年後,也就是196年年初,我從炮兵大學學成歸來,回到南京加入了中央陸軍軍官學校特訓班繼續深造,這個特訓班是專門為基層軍官量身打造的。一年後南京保衛戰爆發,我們沒畢業就被編入了教導總隊,我被任命為一旅三營三連連長,在湯山集結後,隨一旅全部駐防中山門外廓陣地阻擊日軍,戰鬥隨即打響並持續了數天,我們一旅除了少數人收縮到城內撤退外,其餘大部分全部陣亡。這次戰鬥,我有倖存活,完全得益於我的機靈,在戰鬥臨近尾聲,我看局勢不可逆轉,便隨著突圍的隊伍撤回了城內,不幸的是,在撤退的時候,我被一顆流彈擊中……」
古屋聽到此處,忍不住打斷道:「我注意到你的左胸上有一處新癒合的疤痕,從形態上看不像是舊傷,難道……」
「對,就是那次槍傷,好在子彈沒有擊中要害,離心臟還有幾公分,傷口也不深,我回到城後,找了一個無人的地方,剔除了子彈並包紮了傷口,然後隨著潰兵向下關方向湧進,原先想跟隨潰退大軍從下關碼頭上船,可是在挹江門被憲兵攔截,斷了我們的去路,不得已再次返回南京城裡,最後逃到了南京國際安全區……」
「後來呢?」古屋急切問道。
「這時候整個南京城已被你們占領,當時的整個南京城已陷入人間地獄,日軍在到處抓人,並對一切疑似士兵模樣的青壯年男子進行行刑式屠殺,不得已我換了衣服混在難民隊伍中……後來我看到日軍在安全區瘋狂殺人,我東躲西藏,無意看到一名國軍軍官在逃跑時被槍殺,當時他就倒在我身前不遠處,我看到他手裡有一支勃朗寧手槍,就乘人不備取了他的手槍並躲了起來……再後來,我一次偶然的機會看到了安全區西門上張貼的一張尋人啟事,啟事內容正是我前面所寫的,便知道了我的組織在召喚我,當夜便找到了月息路二十一號,果然在這裡我見到了軍統的留守人員——回形針和兩名報務員……」
古屋把自己面前的一杯水遞給雷遠,示意他喝口水,嘴裡問道:「軍統迫切找你,一定有什麼重大任務吧?」
「有,讓我擔負組建軍統南京站的重任……我和回形針聯繫上後,才發現他其實是個光杆司令,手下已無兵可用。我接到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收攏南京城裡的散兵游勇,迅速組建行動隊!接著回形針給了我第二個任務,讓我潛回安全區,找到一家『便民菸捲店』,設法和店裡的老闆接頭,取回密碼本。我權衡了一下,覺得當務之急是獲取密碼本和重慶方面建立聯繫,於是我再次回到了安全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