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明斯克街15號。

    從「勇敢者酒吧」返回後，克來恩按部就班地洗漱回房，拉攏了窗簾，將一位求生者找盡門路後精疲力竭的反應表現得相當生動。

    這都是在還債。

    克來恩之前就想清楚了，如果當初他更謹慎一點，來貝克蘭德時修飾過外在的相貌，那事情根本就發展不到這麼麻煩的地步——

    反殺默爾索以後，他直接跑路就可以了。

    如果掩飾過相貌，那他就完全不用擔心被調查，不用擔心被「值夜者」順藤摸瓜，發現克來恩死而復生的秘密。

    可惜啊，現實沒有如果。

    他得為自己先前的疏漏買單。

    在「塔羅會」上頒布刺殺因蒂斯大使的任務是代價之一，兩次去「勇敢者酒吧」的行為同樣也是。

    晚上剛和卡斯帕斯見面時，克來恩就聽到了一個壞消息——

    有個很厲害的賞金獵人也拒絕了他的保鏢委託。

    好在這不是唯一的消息。

    卡斯帕斯隨即就告訴他，還可以介紹他參加一個今晚舉行的非凡者聚會，讓他自己在聚會上尋求幫助。

    在聚會上，克來恩還是沒能如願找到保鏢，但順利地賣出了默爾索的「獵人」特性，買回來一隻蘊含「傾聽者」特性的黑色耳朵，多少有了那麼一點收穫。

    這件神奇物品可以讓使用者聆聽「真實造物主」的聲音，對一般人來說堪比自殺神器。

    當然，克來恩是例外。

    他有一定的自信，認為自己可以利用灰霧之上的那片神秘空間，找到一個較為安全的辦法利用它。

    事實上，類似的事情已經發生過一次。

    在廷根的時候，克來恩就是在灰霧之上占卜「變異的太陽徽章」這件封印物，直視了「永恆烈陽」，並因此得到了一些魔藥配方和神秘學知識，其中包括「陽炎符咒」的製作方法。

    那兩枚「陽炎符咒」可是起了大作用！

    克來恩想著，現在換個邪神看一眼，結果應該也不會相差太多。

    老實在房間裡待了一段時間後，確認周圍確實沒有靈性光點的克來恩通過「召喚儀式」，自己召喚自己，自己回應自己，將那隻黑色的耳朵連木盒一起攜帶入了灰霧之上那片神秘空間，開始了他又一次直視真神的「作死」占卜。

    ……

    夜晚，勇敢者酒吧。

    棋牌室里，馬里奇提前完成了「通殺全場」這項成就，正在重新分配自己面前摞成小山的籌碼，打算換一種玩法，開啟第二輪遊戲。

    忽然，他手上的動作一頓，像是自言自語一般開口問道：

    「怎麼樣，有收穫嗎？」

    「有。」

    安靜的棋牌室里，忽然響起一個輕飄飄的女聲。

    伴隨著這個聲音，穿繁複精緻的黑色哥德式宮廷長裙，戴著頂小巧黑色軟帽的莎倫顯出身形，坐在一旁的空位上。

    「「散靈手套」，對應「看門人」。」她舉起放在桌上的右手，讓馬里奇看到多上面出來的那隻黑紗手套，「我花掉了那一千鎊。」

    莎倫的話相當簡略，除了該說的重點以外，跳過了幾乎所有的細節。

    當然，這對馬里奇來說也沒有什麼理解障礙，畢竟他早就習慣了莎倫的這種說話方式。

    莎倫說得很清楚：

    她在今晚的非凡者聚會上找到並買下了合適的神奇物品——就是那隻黑色手套，花費的資金則超過了一萬兩千鎊，否則沒必要動用瓦莉拉昨天留下的一千鎊不記名支票。

    按照溢價來看，這隻手套一定有不一般的優點……想到這

    里，馬里奇看向莎倫，直接問道：

    「它有什麼效果？」

    「開啟「冥界之門」，」莎倫放下手臂，給出的回答依舊簡略，「負面效果是讓使用者逐漸轉變為死靈。」

    這約等於沒有負面效果，難怪……馬里奇忽然覺得一萬兩千鎊買到這樣適用的物品，根本不能算溢價，甚至可以說是實惠。

    幸好有瓦莉拉昨天留下的一千鎊，不然要是錯過了這件物品，那真是一大損失。

    ……

    差不多同一時刻，瓦莉拉也正好想到了自己昨天留給莎倫和馬里奇的一千鎊。

    當然，她不是在心疼花銷。

    雖然刨除將要投資給考尹姆公司的資金，再交給莎倫和馬里奇一千鎊以後，她確實沒剩下多少現金，但該有的花費也沒必要掛記。

    她真正掛記的，是這一千鎊帶來的影響——

    很明顯，最大的影響就是莎倫不會再接受克來恩的保鏢委託。

    這其實也是瓦莉拉期望達到的效果。

    只有這樣，她才能鎖死克來恩所有的閃避空間，確保哪怕事情沒有按照她預期的方向發展，自己也能與克來恩見面。

    見面這件事情很重要。

    瓦莉拉需要儘快與克來恩見面，能自然見面最好，不能的話，生硬一點也是可以接受的。

    她可不信克來恩會頭鐵到無視危機感應，堅決躲著不和自己見面。

    再次從頭推算一遍，沒有發現問題後，瓦莉拉終於放下心來，把身體沉進鬆軟的天鵝絨被褥中，閉目休息。

    ……

    周二的早上。

    用過早餐後，瓦莉拉乘馬車前往貝克蘭德大學。

    她上午有課。

    看得出來，周末拜訪過波特蘭教授以後，巴拉克副教授在面對她的時候，表情比以前更自然了。

    課堂上，瓦莉拉有些意外地發現，她的表弟雷耶斯居然也來聽課了，一個人來的，沒見到他上次的那兩個損友。

    當然，這對她沒什麼影響。

    瓦莉拉照常講課，照常下課，照常回家。

    午餐以後，她讓貼身女僕莉雅叫來伯頓，當面對他說了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