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前後雨多，柳非煙在墓碑前坐了一上午，下午就下起了毛毛雨。

    雨很小，細得像灰濛濛的霧，天地間一片灰白，沒有顏色。

    她懶懶地靠在墓碑前，說了今天以來的第一句話：「老爸老媽，我很想你們……」

    要是父母親還在世，她在夫家那裡受了委屈，起碼有個地方落腳，也有人聽她傾訴。

    可惜，他們都不在了。

    她和她老媽長得很像，尤其是一雙眼睛，更是像極了。她的臉形也跟她老媽很像，皮膚跟她老媽一樣白，她自認為繼承了老媽的所有美貌。

    可是父母親去世的時間太久遠，久遠到她幾乎都要忘了父母親長什麼樣子。

    她多希望這輩子都是父母掌心裡的小棉襖，一直有人為她遮風擋雨，撐起一片天……

    沈妄言是早上七點趕回雲景花園的，這是結婚以來他第一次在外留宿。

    他急急忙忙趕回來，卻發現家裡沒人，看到垃圾桶里的蛋糕，他的心拔涼拔涼的。

    他再撥打柳非煙的電話，只有冰冷的女聲一再重複關機。

    他去關村找人，那邊也沒有柳非煙來過的痕跡。

    就在他心煩意亂的當會兒，韓如意來電，他剛開始沒接，到後來火了，冷聲問：「你又有什麼事？」

    「阿言，我忘了告訴你，昨天晚上非煙打過電話，我幫你接了，告訴你喝醉了。她說想來接你，我怕晚上不安全，沒敢讓她接。對，對不起……」韓如意一口氣說完，臉上卻露出得逞的微笑。

    她是怕柳非煙對沈妄言亂嚼舌根，才會先下手為強。

    「你當時為什麼不叫醒我？！」沈妄言咬牙切齒地問道。

    他昨天生日，去了一趟宏園，跟老爺子大吵了一架，不歡而散。因為心情不好，他不想讓柳非煙擔心，就跑到酒吧喝了幾杯。

    不知不覺喝多了，最後被韓如意帶走，今天早上才醒來。發現自己不在家裡的一瞬間，他心都涼了。

    後來看到黎文澤，他的心才放了下來。

    黎文澤跟他說起了事情的經過，他的心又再次懸在了半空。

    結婚才多久，他就在外留宿，而且是在他生日當天。

    如果柳非煙不知道他生日還好，偏偏她買了生日蛋糕，昨天晚上到處找他，他卻在其他女人那裡醒來。

    他其實不願意過生日，畢竟那年是他生日當天發生了很多事，這麼多年過去，有些事依然忘不了。

    哪怕是今年他滿三十，也沒有過生日的想法，偏偏柳非煙為他的生日大費周章，也白費了心機。

    他找遍所有柳非煙可能去的地方，卻還是不見她的蹤影。

    直到晚上八點，他守在關村樓下，看到從計程車內下來的女人時，他急忙迎上前。

    他才想拉住她的手，卻被她避開。

    她看他的眼神很冷，再沒有以前的溫度，這讓他心很慌。

    「我不想看到你，你走吧。」柳非煙側開身體，上了樓。

    沈妄言跟在她身後，目送她進了802房，心裡頭壓抑得厲害。

    他就在門外，給柳非煙發了很多條簡訊，等到晚上十二點，柳非煙也沒有回他一條信息。

    也許她昨天到處找不到他的時候，也是這麼焦慮。

    就在他茫然的當會兒，他跟前多了一雙女人的腿。他仰頭看向對方，冷聲道：「誰讓你來的？」

    韓如意蹲在沈妄言跟前，柔聲道：「我不放心你，特意問人，才知道非煙住在這裡。要不我去幫你解釋吧，她明白事理，應該能明白你昨天不是故意喝醉的。」

    「你昨晚為什麼不直接把我送回家？」沈妄言的雙眼沒有一點溫度。

    韓如意在他的逼視下，坦然回道：「昨天我趕到的時候太晚了，離雲景花園有點遠，又很困，剛好我那邊有一套房子，就想著一天不回應該也沒什麼問題——」

    「誰讓你自作主張，誰說沒問題？！！」沈妄言怒聲吼道。

    韓如意被他的怒意嚇倒，她跌坐在地，雙眼紅了：「又不是我讓你喝酒，你現在把罪責推到我頭上心裡就好受了嗎？你也不想想，如果不是我及時趕到，如果被一個對你有企圖的女人帶走你，會有什麼樣的後果？我幫了你，你居然還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