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就像是無理取鬧的孩子，沈妄言尤其過分。

    好不容易餵他吃了藥，柳非煙想推開他，卻反被他抱得更緊。她就這樣被他撲倒在床上，一動不能動。

    這天晚上，沈妄言說了大半夜的胡話。

    在她似醒非醒的時刻，還聽到沈妄言叫了她一聲「媽」，這讓她哭笑不得。

    第二天早上，沈妄言比柳非煙先醒。

    他茫然地看著天花板，一時間不知道自己在哪兒，直到懷裡有東西在蠕動，他低頭一看，正對上柳非煙安靜的睡顏。

    她睡得正酣，雙眼緊閉，長睫如羽翼一般，翹而微卷，遮住了她如水一般的眸子。她粉嫩的雙唇微張，貝齒淺露。膚色卻是雪一般的白，細小的絨毛清晰可見。

    都說女人卸妝後不能看，她素顏的時候卻也是頂美的。

    這一刻，沈妄言有一種失而復得的狂喜，恨不能告訴全世界，他的女人回來了。

    就在他看著柳非煙的睡顏發呆的當會兒，柳非煙動了動身子，睫毛輕顫，看樣子是要醒了。

    沈妄言慌忙閉上雙眼，不忘抱緊柳非煙。

    無論如何，多抱一會兒也是好的。

    柳非煙剛開始沒發現跟前多了一人，直到轉眸間看到沈妄言的臉，她嚇了一跳，就想推開他。

    可惜被他抱得太緊，她根本掙不出他的懷抱。

    片刻之後，她才想起昨晚沈妄言發高燒，抱著她胡言亂語的一幕。

    她再一次試著掙扎，卻還是走不出沈妄言的懷抱。

    當下她明白是怎麼回事，冷聲下令。「放開我！」

    該死的沈妄言，早醒了是吧，居然還好意思裝睡，以為這樣就能繼續占她便宜嗎？

    沈妄言只恨不能抱久一點，他睜開雙眼，看到柳非煙，在她懷裡蹭了蹭：「你昨晚上把我睡了，是不是該對我負責？」

    「你幾歲的人了，玩這一套有意思嗎？」柳非煙用力掙脫沈妄言的控制，下床洗漱。

    她再出洗手間的時候，就見沈妄言還坐在床上，呆怔地看著某一處。

    他頭髮亂糟糟的，睡衣半敞，表情呆滯。他那樣子，一點也不像精明的商人，反而像是懵懂的少年。

    柳非煙轉身想走，沈妄言這才像回過神，突然衝下床，在柳非煙開門的一瞬，用力抱緊她：「非煙，給我一次機會，我只要一個機會就夠了。」

    「放開！」柳非煙一動不動，眉眼漸冷。

    「不放！你答應我，我就放了你。我發誓，以後會對你好好的，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不會再陰陽怪氣……」

    沈妄言話沒說完，便被柳非煙一掌結結實實地甩在臉上。

    他看到她眼中的嫌惡，那麼直白，毫不掩飾的憎厭。

    「我們早結束了，不要讓我更厭惡你！」柳非煙用力推開沈妄言，甩門而去。

    只剩沈妄言怔在原地，像已石化。

    他怎麼就忘了，當初她說過，要他仔細看清楚林落的下場。當時他就在她的身邊目睹林落髮狂的一幕，而她無動於衷的表情至今他都記得。

    甚至當初林落進了醫院，她都不願意去看一眼。

    她這麼絕決，說不回頭，那就是不再回頭。

    黎文澤在柳非煙走後，迅速摸了過來，看到蹲在地上的沈妄言時，他不知該怎麼安慰才好。

    「文澤，她不要我了，怎麼辦？」沈妄言無措地看著黎文澤。

    黎文澤不知該怎麼回答：「少爺先起來，總有辦法讓少夫人回心轉意的。」

    「沒辦法了，她討厭我。就算我死在她跟前，她也不願意看到我的屍體。」沈妄言倒在地板上，雙眼無神地看著某一處。

    他以為只要給他時間就能讓柳非煙回頭，以為自己有時間跟她耗一輩子。可是她的心走了，走得很遠，他追不上。

    「少爺再這樣頹靡下去，誰也救不了少爺。咱們找江懷影，他那麼會泡妞，一定能想到辦法。」黎文澤上前攙扶起沈妄言，看到他憔悴的臉，無聲嘆息：「少爺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我是少夫人也不願意多看少爺。」

    跟流浪漢一樣，又髒又臭，一身的藥味。

    沈妄言進浴室看到自己，也嚇了一跳。他只剩下一張臉能在柳非煙跟前刷刷存在感，不能把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