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妄言在後視鏡中看到柳非煙朝他揮手的一幕，思緒有點亂。

    轎車很快走過街角，到達寬敞明淨的大馬路。

    他怔坐了片刻，突然大聲道：「文澤，停車！」

    黎文澤被嚇了一跳，他忙踩剎車，不明白沈妄言想幹嘛。

    這時沈妄言已匆匆忙忙地下了車，往迴路大踏步而去。

    沈妄言在車上的時候就發現下雪了。他記得柳非煙問他，明天他們結婚的時候會不會下雪。

    聽她的語氣，似乎是喜歡下雪天。

    今年的初雪來得太晚，卻在今天下了。他想，她應該會喜歡這一天他們並肩一起看今年的這場初雪。

    當沈妄言趕回柳非煙家樓下時，只來得及看到一個女人的背影。

    此時雪已經下很大，白茫茫的一片，一眼望過去，浩渺無垠。人走在其中，那麼的渺小，有如蒼海一粟。

    那個嬌俏的背影是柳非煙，他追上幾步，想大聲喊她的名字，告訴她，他回來了。

    「非煙」二字卡在了喉間，他想起自己是公眾人物，柳非煙也是。他如果就這樣喊出聲，全世界都會知道他和她有染。

    就在他猶豫的那一瞬間，柳非煙已消失在街角的另一頭。

    雪花撲天蓋地從天空傾灑而下，洋洋灑灑，熱烈得像是傾覆了整個冬季的寒冷。

    還是，晚了一步嗎？

    沈妄言站在雪中許久許久，莫明地感覺很傷感和焦慮，像是要失去什麼一樣。

    「少爺，時間不早了，今早公司還有一個重要會議要開。」黎文澤的聲音驚醒沈妄言飄遠的思緒。

    他默然轉身，上了車。轎車再次啟動，看著窗外飛揚的大雪，若有所失：「今年的初雪好像特別大。」

    東城幾乎每年都會下雪，今年的初雪來得比往年晚，也比往年大。

    「下雪好，明年定是一個豐收年。明天又是少爺的大喜日子，兆頭不錯。」黎文澤窺一眼沈妄言，見他意興闌珊，索性閉了嘴。

    與此同時，柳非煙才穿過另一條街，有一輛車開了過來。

    車停下，一雙大長腿下了車，是阿南那張如畫中仙人一般的俊臉。他朝她伸出好看的手，笑容如沐春風：「你好，我是程世南。」

    「程——世南？」柳非煙聽到「程」姓，眼皮跳了跳。

    莫非眼前的男人就是程家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程大當家？

    「上車吧，我們現在去機場，很快你就會和小善會合，一切我都打點好了。這次出去，你想什麼時候再回來都可以，一切按你的意願行事。如果你對我感興趣，你隨時可以提問，我知無不言。」

    程世南牽起柳非煙的小手，把她迎進轎車。

    柳非煙就這樣上了程世南的車。轎車開往的方向是機場，在一片白霧蒙蒙的世界裡，行向那未知的前程……

    開會的時候，沈妄言頻頻走神。

    他不時想起柳非煙，想起她早上的笑容，除此之外，他也不知自己為什麼老走神。

    兩小時冗長的會議，沈妄言並不算專注。

    和義大利那邊的合作案今天全部敲定，從今以後，將展開全方面的合作。這是帝業集團打入歐洲市場第一仗，完成得很漂亮。

    明明成功了，他卻意興闌珊，始終提不起精神。

    開完會出來，已經是十點半。他想了想，給柳非煙打電話。電話響起，那頭是機械的冰冷女音，提示機主關機。

    她說會關機，卻沒說現在就關機。

    午後兩點，他再試著撥打柳非煙的手機，依然顯示關機。

    他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主動撥打柳非煙的電話。不知道以前她經常關機，還是只有今天她才關機。

    總之，找不到人的感覺不好受。

    「文澤，柳善回東城沒有？」沈妄言突然想起這件事。

    柳善是柳善最親近的人，他們明天結婚，柳善一定要到場觀禮。誰都可以缺席，唯獨柳善不可以。

    「小白到現在還沒來電話，我問問。」黎文澤說著，走到一旁撥打小白的電話，無人接聽。

    他再給柳善打電話，手機也關機。

    黎文澤感覺很不對勁，照理說，今天應該是柳善回到東城的日子，早上就該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