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褘看了看眾山神土地，溫言道：「諸位放心，貧僧不是來阻撓大家做生意的，你們也不用這般藏著掖著。」

    山神土地面色緊張，連大氣也不敢喘。

    「做生意是好事嘛，搞活經濟，促進流通，能造福百姓，振興一方，我不反對。」

    山神土地彈冠相慶，齊齊鬆了口氣。

    「但是，我警告你們，違背經濟發展規律，竭澤而漁，投機哄抬價格，造成市場混亂，早晚有一天會崩盤，自嘗惡果。莫謂貧僧言之不預也！」

    「嗡嗡嗡嗡」，山神土地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一名腿上打著石膏的傢伙，搶出人群，撲倒在地：「聖僧，你這番話，正是說到小神心坎上了。竭澤而漁，確是大忌，萬萬使不得啊。」

    看著這傢伙一瘸一拐的樣子，陳褘心中一動，道：「你是……二號山神？聽說你藥材生意做得不錯嘛？最近還賣了支千年參王，進帳萬金。怎麼，你是不是覺得，你賣的藥材還不夠多？錢賺得還太少？」

    二號山神瞪大眼睛道：「聖僧爺爺，你怎麼知道我賣了支千年參王？」

    看著這傢伙一把鬍子，卻叫自己爺爺，陳褘也是醉了。

    他撇撇嘴，道：「你別管我怎麼知道的，我就問你，有沒有這回事？」

    二號山神愣在當地，張口結舌。

    小白龍道：「切，被拆穿了，啞口無言了吧？」

    忽然，二號山神裂開大嘴，嚎啕大哭：「聖僧爺爺啊，確實有這麼回事。為了抓這支參王，小神掉進深淵，差點丟了性命。幸好天見可憐，只是摔斷了腿。不過，這支參王賣的錢，我一分也沒剩下，全部上交給了聖嬰投資集團，充抵了這個月的業績指標計劃額度。饒是這樣，我還欠著兩個月的指標計劃，距離完成任務，遙遙無期啊。」

    旁邊一幫山神土地表情痛苦，感同身受。

    「老二啊，你還好啦，就差兩個月的計劃。老哥哥我就慘了，到現在，仍有半年的指標沒完成。我就管著片竹林，靠賣幾隻竹筍，能弄幾個錢？怎麼可能完成這麼巨額的指標計劃？你看看，我愁得連眉毛都白了，連死的心都有啊！」

    「老十四，你還好啦，除了賣竹筍，還能砍竹子編點籮筐笤帚什麼的，搞搞創收。我管的那個茶園子，又不能天天採摘炒茶葉。這眼看著，就到年底了，完不成指標，到時抽筋扒皮，生不如死啊，嗚嗚嗚……」

    「行了行了，都別吵了，你們那些個事，和我比起來，那都不算事。昨天司命上仙又派人來找我了，說我賣陰宅可以，擅自逆天改命，卻違背了天條。這回我可是攤上大事了，就連陰司也一起寫了舉報信，天庭馬上就要來人調查。特姥姥的，我不但要完成指標，還要準備大筆的封口費，我容易嘛我？我這是作了什麼孽啊我，我特麼早就不想活了……」

    「別說了，都別說了。其實你們當山神的還好啦，至少有竹子茶樹林木資源，還能賣陰宅，咱們當土地的更慘。上個月剛剛接到通知，聖嬰大王決定，又要開發大型別墅項目。我不但要搞拆遷，還要平整地塊準備建材，甚至連我那容身的土地廟，也在拆遷範圍之內。老漢我混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混上個神仙，沒想到，不但做牛做馬，如今連自己的立足之地也懸了……」

    「……」

    陳褘師徒在旁邊聽得目瞪口呆。敢情這些個山神土地，都淪為了人家聖嬰投資集團的包身工？

    陳褘問道：「這業績指標計劃額度，到底這是什麼東東？」

    二號山神號哭道：「聖僧爺爺，你有所不知，自從此地來了個聖嬰大王，成立了聖嬰投資集團，我們就倒了大霉，再沒有過過一天安生太平日子。三年前，那大王找我們去開會，說大家閒著也是閒著，不如一起發財，隨後就給我們下達了當年度的業績計劃書，還規定按月考核任務完成進度，一旦有不從或達不到計劃目標，立即酷刑加身，生不如死……我等當然寧死不從，可是這聖嬰大王，卻以我等家人作質，強行威脅逼迫。可憐我那第八房小妾，活活給他蒸熟，當成了盆中餐……我等實在是苦不堪言，身不由己啊。」

    小白龍冷笑道：「哼，第八房小妾？你原本的日子，過得很愜意嘛？居然養著這麼多老婆，活該你如今作牛作馬！」

    二號山神：「……」

    胡孫喝道：「你等既是神仙，況且人多勢大，難道就沒有想過聯合起來反抗？即便自己力量不夠，也可以上奏天庭，把情況反應上去嘛。」

    那二十二號山神膝行前行，一把抱住胡孫大腿，一把眼淚一把鼻涕道：「大聖爺爺，您老有所不知，那聖嬰大王法力高強，上天入地，無所不能，我等哪裡是他的對手啊？至於上奏天庭，我等只是不入流的山野小神，根本就沒機會上天，消息遞不上去，就是寫個請示報告啥的，多半給人家用來擦屁股。天上那麼多神仙，日子過得舒坦，誰吃飽了撐的，來管我們的閒事？」

    一號山神道：「是啊是啊，我曾向司命上仙差官反映過這個問題，可人家非但把我大罵了一頓，還愣說我勾結妖邪，罪加一等。我特麼勾結了嘛？我是被逼的，沒辦法啊，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最後只得忍氣吞聲，另加五千兩封口費了事。上神，您老說說，我一個小小的山神，人微力薄，我能怎麼辦啊我？」

    後邊一名土地大聲道：「大聖啊，這個什麼業績指標計劃，害得我們好慘。三年了，小神連件衣服也買不起，從來沒吃過一頓飽飯。這日子，沒法過了……」

    「小神上一年沒有完成指標，那聖嬰投資集團，喪心病狂，居然強行變賣了小神家產，還將我兒女子孫抓去工地上搬磚，說是以工代欠。這日子，何時是個頭啊……」

    「是啊，聽說聖僧和諸位上神，要路過這鑽頭號山，我等是日盼夜盼，望眼欲穿。功夫不負有心人，總算等到了諸位上神，求上神為我等作主啊……」

    山神土地一齊磕下頭去：「求上神為我等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