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晨霏的問題徹底把祁譽給問住了。

    他雙手緊握著拐杖，萬分千分的用力，布滿了皺紋的指節漸漸泛白。

    「外婆走了，媽媽還躺在病床上，現在連諾諾也……」到這裡，尹晨霏再也說不下去了，本來已經打住的眼淚，再一次爆發了出來。

    「如果諾諾出了什麼事，我該怎麼辦。」

    「我不會讓她有事的。」祁譽咬緊牙關，斬釘截鐵的說道。轉眼看了看站在身側，早已經淚流滿面的劉嬸，「好好看著她。」

    「嗯」。

    祁譽不再多說一句，轉身離開。

    在這寂靜的走廊里，他的腳步聲，顯得格外沉重。

    「老爺。」看祁譽準備離開，不遠處的管家迎了上來，攙住他，生怕他摔倒。

    「打電話給祁傲，讓他在半小時之內給我滾回來，要不然……」眼底閃過幾分年輕時才有的狠戾。

    「是，我知道了。」

    ***

    老宅的燈自尹晨霏走後，就一直大開著。

    祁譽一回到家，無法安睡的傭人們就全都迎了上來，每個人的眼睛裡都寫滿了擔憂。

    「你們幾個，去給諾諾收拾下行李，明天一早就送去醫院。」

    「是。」

    「還有你們幾個，去把晨霏所有的東西都收拾一下，明天會有人過來拿。」

    「是。」

    祁譽吩咐完之後，就在管家的陪同下上了樓。

    幾個傭人也匆匆忙了起來。

    折騰了一整夜，祁譽的臉上寫滿了疲憊，是管家許多年都不曾見過的。

    「老爺，要不你先回房休息一會，等少爺回來了，我再來叫醒你。」

    「不用了，你先下去吧，去看諾諾的東西收拾齊了沒有。」

    「是。」

    「還有，讓祁傲來書房。」

    「是。」

    管家退了下去，祁譽自己一個人緩緩走向了書房，背影有著幾分讓人心酸的孤寂。

    ……

    半個小時之後，祁傲的到來打破了老宅一貫以來的安靜，車子停下，就連剎車聲都格外的招搖。

    管家早已在門口候著，給祁傲開了車門，「少爺。」

    祁傲不曾說話，只優雅的把車鑰匙交給管家，便下了車。

    說起來，自從他母親走後，他就再也沒回過老宅，不為別的，只因祁譽在這裡。

    他抬頭看了看整座建築，與二十年前幾乎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感覺徹底的變了。

    唇角浮動著幾分不屑的笑意，他冷語，「帶路。」

    「少爺，這邊請。」

    兩人一前一後的上了樓，書房赫然大開著。

    「老爺，少爺來了。」

    「進來。」

    與方才相比，祁譽的聲音多了些威嚴。

    祁傲再次勾唇，而後便邁步走了進去。

    管家把門輕輕合上，把空間留給了許久不見的兩個人。

    「爺爺，好久不見，這麼晚把我找來，是想讓我看看你是如何懺悔的嗎？會不會太晚了點？」祁傲首先開了口，話音落，他就已經站在了祁譽的身邊。

    在他們面前的，是許多年前，祁家三代同堂的一張全家福照片。

    那裡面，有祁譽，有祁傲和他的一雙父母，那時候祁傲只有三歲，如今，他27歲了，這個家卻只剩下了他，還有祁譽。

    祁譽緩緩轉身，面對祁傲，「我以為，在我的字典里，從來沒有後悔兩個字。」

    「是嗎？那你把我叫來，莫非是想我了？」

    祁譽笑了笑，緩緩的走到了書桌前，「過來坐。」

    祁傲卻沒立即過去，修長而筆直的身形，一直站在那唯一的全家福前。

    許久之後，「有事快說，在這種地方呆久，我也不敢確定自己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來。」

    「諾諾的心臟病發作了，也許撐不了多久。」

    「哦？」祁傲轉身而立，冷眉輕挑，「你想讓我怎麼做？」

    「我會給她找全世界最好的心臟外科醫生，做心臟移植手術，在她徹底康復之前，你必須扮演好父親的角色，以便她能更快的好起來。」

    祁傲冷冷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