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住在這裡，袁女士。」有個女管家正在勸著袁噯舒，「您要去哪裡呢？」

    「我不住這裡，」袁噯舒已經洗乾淨了，換了一套簡單的衣服，頭髮正濕漉漉地披散在肩膀上，「我不住在這裡……我不是她……不是……」

    時翼弦走上前去：「那麼，你住在哪裡呢？」

    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袁噯舒猛地就回過頭來。

    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時翼弦和袁噯舒兩人仿佛都被什麼擊中似的，呆在了原地。

    之前……無論是在醫院裡，還是在直升機里，都是半黑暗的環境，袁噯舒又一直神神叨叨的，也一直面目不清。

    所以時翼弦和她都沒有真正看過對方。

    但是此時，在時家，袁噯舒洗的乾乾淨淨，又是在這麼明亮的環境裡。

    兩人看到彼此的那一刻，都如遭雷擊。

    子菁旁邊的老太太也是驚叫了一聲，身子顫顫地，也似乎要朝倒了下去。

    子菁連忙和旁邊的女傭一同扶著老太太。

    她也在看著袁噯舒。

    現在，她總算看清了她的樣貌。

    蒼白的臉色，削弱的臉頰，深陷的眼窩，黑白混雜的頭髮……可是，無論她顯得多麼的蒼老和多麼的難看。

    卻也擺脫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袁噯舒，她長得和時夫人……那真的是非常的相像！

    袁噯舒怔怔地看著時翼弦，看了不知道多久。

    然後她呆滯卻遲緩地朝前一步，走到了時翼弦的面前。

    她仰呆呆地仰望著他，然後慢慢伸出了手。

    時翼弦看了一眼她的手，白得起皺的手，然後她的手放在了他的臉頰上。

    「你……」她像是做夢一樣說道，「你好眼熟……你好眼熟……」

    她的話在時翼弦聽來，卻是瞬間就擊中了他的淚點。

    「是嗎？」他忍著眼淚，問她，「你覺得，我像誰？」

    袁噯舒又看了他好一陣子，然後搖了搖頭，有些畏懼地退了退：「不可能的……他還小……他還很小……不可能的……」

    「我像誰？」時翼弦猛地抓住了袁噯舒的手，「你告訴我，我像誰？」

    袁噯舒立刻要驚叫，順帶想要掙脫時翼弦的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不是她……真的不是她……」

    「小欣！」突然間，子菁身邊的老太太哭喊起來，「小欣！你不認得他了啊！他是你兒子啊！」

    袁噯舒聽到老太太的話，一個驚悚，抬起眼來，看到了老太太。

    見到老太太的那一刻，她整個身子都抖了一下，然後帶著不可思議的眼神，一直盯著老太太。

    「小欣。」老太太一邊哭著，一邊要上前去，「你還認得我嗎？你認得我嗎？你還認得我這個老太婆嗎？」

    袁噯舒的手從時翼弦的手中脫了出來。

    她依然遲緩地、帶著震驚地表情，看著老太太。

    直到老太太走到了她的面前。

    「媽、媽媽……」她似乎是不敢相信，也很害怕出聲，「媽……你、你怎麼老成這個樣子了……」

    「你怎麼也變成這個樣子了啊？」老太太淚如雨下，「你才這個年紀，怎麼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