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陵蔽月 追兵
蕭子莫到那兒的時候,火光沖天。起火的正是謝氏的客棧。
十來個街坊拿著一桶桶的水正在往上潑著,可杯水車薪,根本沒有什麼效果。
子莫一陣心焦,四下張望,竟在街邊的排門旁看到了熊三,他懷裡抱著的人,不就是鄭兒?
&麼回事?!」
熊三一見是子莫,哭喪著臉說:「大人,我來的時候已經這樣了,我從裡面好不容易把這丫頭帶了出來,還有口氣,可她舅母和那個王掌柜已經。。。。。。」
子莫託過鄭兒的腦袋,小丫頭嘴唇乾涸,臉色土一般的顏色。她微微睜開了眼睛,看來人是她心心念念的人,便一下淚如雨下:「哥哥,舅母他們死了。。。。。。那兩個壞人說我們肯定知道你的來歷,這樣必定能引你出來的。。。。。。可鄭兒怎麼會知,我連哥哥的名諱都未問過。鄭兒知道哥哥是有身份的人,是不會隨便告訴鄭兒的,可是他們就是不信。。。。。。」
蕭子莫看著懷裡的女孩,滿心愧疚。
她以為是鄭兒年紀小,一直便哥哥哥哥叫著,也從來沒有追根究底過,卻原來是這般心下瞭然。
&兒,是我的錯,我連累你了。。。。。。」
&哥,舅母一直撫養鄭兒長大,說等鄭兒出閨閣了就去找舅舅了,其實鄭兒想以後帶著夫婿兒女一同孝敬舅母得,沒想會這樣。算命的先生說鄭兒八字不好,孤克六親,只有舅母不嫌棄我,可是還是被我害死了。。。。。。。」說著,那天真的眼睛暗淡得沒有生氣。
&說了,都是我的錯!」蕭子莫托著鄭兒的腦袋,抱在懷裡,對熊三說,「那是何人?陳魏然當晚沒有解決嗎?」
&晚,陳隊雖中了迷藥,可也擒下了兩人。一問之下,這兩人是和縣西梁山上的山匪,竟是跟著我們一路進的建康,細問之下,還是黑風寨的。」
&便如何?」子莫兩眼皆是殺氣。
&人。。。。。。」熊三附耳輕語道,「這西梁山一直是兵家要地,我朝幾十年前南征之時與宋朝大軍在此地也是幾次鏖戰,當時還是您祖父高歡親自帶的兵,可戰場之上,勝敗也是兵家常事,據聞一次形勢危難之時,受過這黑風寨大當家的恩情,神武皇帝被那山賊頭頭救了以後,當下就與他結拜做了兄弟,此後那山匪頭頭還安全送了您祖父回北地。宋孝武帝劉駿知道此事,哪肯罷休,派重兵去圍剿了這黑風寨,還在對面的東梁山上設了駐山兵營,即便如此,這黑風寨竟也屹立不倒存到了現如今。
&還有此事?」子莫從未見過這個祖父,大概也是這高氏皇朝鼻祖根本不屑見她這個有傷家風的私生子,年輕爹怕她難過也甚少提起這位太上皇的生平事跡罷。
&陳隊主聽了名號當下便猶豫了,那兩個賊人便趁機逃了去。本以為他們該得了教訓便回山去了,哪裡曉得竟還折回來幫這臧質做此等傷天害理的事情!」熊三怒得握緊了拳頭,「大人,方才我進屋救鄭兒之時,已經當下處決了一個了,可另一個跳窗跑了出去,大人,我們還是趕緊離開才妙,這逃走的山賊怕是去搬救兵了!我本已經打算先去往城外了,可又想著這丫頭不知如何安置才好。」
&上她!」蕭子莫二話不說,抱起了鄭兒。
&人?你當真?」熊三雖先前打趣過讓子莫收了鄭兒,可眼下這火燒屁股的節骨眼,多帶一個人多一分風險。前有狼,後有虎,當真兇險。
&然當真,我若現下為了自個兒逃命便舍了她一個孤女,以後如何讓六千羽林衛喊我一聲大人。莫多言了,趕緊去牽馬。」
蕭子莫正說著,突覺自個兒胸前的衣襟竟漸漸濕了,一低頭,發現是鄭兒正拼命拽著她的衣服埋頭在哭。
稚嫩的肩膀因為哭泣顫動地很厲害,可她沒發出一點聲音,咬著嘴唇用子莫的衣袍捂住了小小的臉。
&兒,別害怕。我若是活著,你必也死不了。」蕭子莫一把將鄭兒抱上了馬背,小丫頭紅著眼睛搖頭說:「哥哥,你能讓我跟著你,這般為鄭兒著想,我即便死了,也不怕。」
子莫拍拍她的小腦袋,韁繩一抖,身下的馬匹嘶鳴了一聲,便邁開了大步,與熊三的那匹馬一起飛奔向城門而去。
蕭子莫和熊三的馬兒一上了御街,便發現從東西兩端同時殺出兩隊兵士,長長道上塵土飛揚,竟都是衝著他們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