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大附一住院部。

    郭晴看著病床上面色素白得幾乎與醫院配色無異的少女，蹙眉深思難以釋懷。

    窗台上每天一換的白玫瑰與紫羅蘭，依舊難掩消毒水的刺激氣味。

    「這便是震撼教育麼？」

    郭晴年紀大了王負劍五歲以上，同時還是他的班主任，態度卻很是謙卑。

    達者為師，在索倫世界，王負劍反而才是她的老師。

    「倒也不完全是。」王負劍說道。

    「只是如果我有一天也成為植物人了。而汐允母親出了變故無法繼續負擔看護費用的話，希望你可以幫忙一把。」

    郭晴認真點頭道，「王同學你放心，明天我便安排基金會負責跟進。」

    說著她露出遲疑神色，「可不是說船都要沉了麼？」

    王負劍忍不住笑道，「可誰都不知道是十年後，還是明天。唯一的線索，也只是它並不遙遠而已。」

    說著他直直盯著光憑純欲長相便引人目光的郭晴，「按照你所說的星相方位，恐怕你是在谷地區域，我們之間恐怕間隔便超過兩千公里。」

    郭晴瞬間臉色一黯。

    「不過你也不用緊張。」王負劍安慰。

    「谷地作為索倫的中心，我們地球異客的數量也是最多的，比起我在偏遠的萊瑟爾森林幾年都遇不到一個而言，你更容易找到谷地的地球組織——『沉默行軍』。」

    「記住！這個名字是關鍵時刻救你命的東西。」

    郭晴認真點頭，「我會嚴肅對待的。」

    王負劍眉角微松。

    單獨獨斗確實凡事拍拍屁股就能跑，可這也意味著容錯率極低，同時他的情報面極為狹窄。

    當下如果郭晴能夠在谷地區域找到組織，那麼他就變相和那邊搭上了線，很多內容都可以互通有無。

    王負劍嘆了口氣，「接下來我每天都會抽時間教授你『通用語』，你就先記住我交代你一些關鍵的要點與求生常識。」

    「切記！徹底掌握通用語之前，你入城必死。」

    郭晴睫毛彎彎，認真點頭。

    世界意志的壓制下，所以他們學習的方法都極為迂迴，必須兩個人連蒙帶猜才能把關鍵的信息傳授過去。

    「王同學，這幾年你是怎麼活下來的？」郭晴好奇道。

    王負劍目光一凜，計上心頭。

    「很簡單，你把你真的當成一個索倫居民就行了。」

    「這麼簡單？」

    「不，其實很難。」

    「我現在就可以認為呀。」

    王負劍伸出手指輕點對方腦門，「我說的是，你必須連自己都相信這點，必須做到在別的審問類法術下，依舊堅持這個觀點。」

    「按部就班的話，你每天睡前堅持自我催眠，三五年下來夢話都會說自己就是索倫居民。」

    郭晴咬了咬牙，「王同學，你的意思是還有不按部就班的方法？」

    王負劍啞然，「你真的要嘗試？」

    「嗯！」郭晴語氣堅定，沒有意識到是嘗試而非學習。

    「作為你的班主任，我理應更能夠承受。」

    「確定？」

    王負劍再度遲疑。

    「百分之百確——」

    「啪。」王負劍一巴掌打在對方臉上。

    「你是不是『地球異客』？」

    郭晴的臉蛋瞬間通紅，一時間陷入遲疑，眼瞼含淚語氣怯生，「不，不是。」

    可下一瞬間王負劍徑直揮起左手，朝著對方完好的左臉拍去——

    郭晴緊張得繃緊雙眼，朝後退了一步。

    然而，這一次巴掌確實沒有落下。

    王負劍臉色無奈。

    「如果你露出破綻，索倫的搜捕隊使用的手段只會更加慘烈。」

    「你什麼時候能夠做到，下一巴掌甩過來時，你依舊可以保持冷漠與憤怒，堅定自己的說法時，就差不多了。」

    這時王負劍淡然直視郭晴瞳光，仿佛看到了那幕後的身影。

    事態緊急，他並沒有足夠的時間，去考量自己這位班主任的本性。

    所以他只能夠用特殊的手段，去激發對方的應激反應，順帶觀察後續的態度。

    而這些沒有什麼比直接打一位天之嬌女一巴掌，更能夠挑起對方的委屈與情緒。

    如果對方受不了這種委屈，那大家一別兩寬倒也不錯。

    郭晴揉著滲出血絲般深紅的臉頰，她深呼吸一番，「我懂了。」

    「不生氣？」

    王負劍訝異。

    「沒什麼可生氣的，我爺爺就是軍人，他教育我的話語就是——要麼在訓練場流汗，要麼在戰場流血。」

    郭晴揉了揉自己依舊通紅的臉蛋，「起碼我現在知道要用什麼態度在索倫偽裝了。」

    王負劍忍不住撓頭，「你這樣讓我都有種，我已經pua成功的錯覺。」

    郭晴忍不住撲哧一笑，「瞎說什麼呢？我們都是平等的人，只是當下共同有一個偉大而目標，需要共同努力去奮鬥而已。」

    「換言之，我們就是同志！同志和同志之間，可以批評與自我批評，並不會有什麼過不去的門檻。」

    「那好。」

    王負劍神色恢復嚴肅。

    「現在有一項機會，你可以選擇接受或者不接受。」

    說著他便把「天賦專長」解釋一番，以及向對方提及「缺陷」兌換「專長」的事跡。

    「我事先聲明。」

    王負劍淡漠說道，「我告訴你這項能力，本質上就是讓你當小白鼠。因為我已經是職業者，如果缺陷對職業有嚴重影響，這將是致命打擊，因此我不能貿然嘗試。」

    郭晴情緒已經恢復正常，她認真點頭。

    「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