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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夜玄緩緩睜開雙眼，眼神平靜如止水。

    依舊在樹下。

    身前的柴火不知為何卻重新燃了起來。

    「你醒了？」

    原本已經離開許久的紅衣少女，卻又再次出現在旁邊，有些擔憂地看著夜玄：「你沒事兒吧？從走出道初古地之後就心不在焉的。」

    夜玄沒有去看她，而是再次閉上眼睛。

    「喂，我們什麼時候走啊？」

    「雨越下越大了……」

    「阿玄，我有點冷。」

    「阿玄，你在生我的氣？我給你道歉好不，雖然我也不知道我錯哪了……」

    「阿玄……」

    「……」

    方心妍的聲音不斷響起，隨後又不斷消散。

    直至完全陷入平靜。

    過了很久很久。

    仿佛一個時代過去。

    雨停了。

    明月高懸夜空，肆意揮灑著銀芒。

    還是在這棵大樹下。

    火堆前的人卻變了。

    是一位黑衣少女，她正烤著肉。

    她偷偷看了眼師尊，發現師尊還在閉目養神，她便偷偷往烤肉上撒了不少調味。

    她是個重口味。

    沒少挨師父訓。

    她怕師尊發現自己，於是一邊撒調料一邊假裝問道。

    「師父，你想冬兒以後成為一個怎樣的人？」

    見撒得差不多了，她又扭頭一臉認真地看著始終坐在離她三丈以外的師父，滿眼希冀。

    夜帝聞言，緩緩睜開雙眼。

    他在這裡，坐了兩個時代麼。

    心妍的紅塵時代，以及小黃的劍帝時代。

    夜玄看向那位黑衣少女，目光平靜。

    虞初冬。

    小名冬兒。

    夜玄的五弟子，莽荒時代末期的霸仙女帝。

    她，也一直喜歡著自己。

    只不過她比心妍更加含蓄，從不表達。

    可夜玄又豈會不知呢？

    思緒飄搖間，被虞初冬一句『師父』給喊醒過來。

    夜玄緩聲說道：「做你自己就好。」

    虞初冬聞言，美眸中露出一絲狡黠，說道：「那萬一冬兒成為壞人呢？」

    夜玄笑了笑，說出了當年與冬兒說的一模一樣的話：「這世間的所謂對錯，誰又能說得清呢，所以你做什麼，我都覺得可以。」

    「總而言之，不要學師父就好。」

    「為什麼？」冬兒不解。

    夜帝抬頭看著那皎潔明月，嘆道：「因為師父不是人。」

    冬兒看著自家師父，忽然覺得師父莫名的可憐。

    那是一種怎樣的孤獨，才會產生那種感覺。

    一種莫名的悲傷，在冬兒心間滋生。

    冬兒在心中暗暗發誓，我一定要一直陪著師父！

    「師父，烤肉好了。」

    冬兒轉移話題道，第一時間將烤肉遞給夜玄。

    香氣撲鼻，令人食指大動。

    冬兒更是狠狠咽了兩口唾液，美眸中滿是對烤肉的渴望。

    夜玄再次閉上眼睛：「你吃吧。」

    「不！第一口就要給師父吃。」

    「師父，你快吃吧，冬兒烤肉手藝特別好！」

    「師父？」

    「怎麼了師父，你是嫌棄冬兒烤的難吃嗎？」

    冬兒拿回來咬了一口，烤肉的噴香在味蕾炸開，讓冬兒閉眼享受起來。

    但隨後又想起師父還沒吃，她連忙又遞給夜玄，笑著道：「師父，可好吃了！」

    「……」

    耳邊又是冬兒的聲音在縈繞。

    夜玄始終閉著眼睛，不予理會。

    就這樣坐在大樹下。

    歷經春雨、夏雷、秋風、冬雪。

    過了無數個春秋。

    樹下的人換了又換，唯有夜玄始終坐在那裡，期間每次都會睜眼去直面那些故人。

    那些心中最為牽掛的人。

    也是他心中很多很多的遺憾。

    這些遺憾，在平時不顯。

    可每當渡劫之時，便會浮現出來。

    猶如心魔，永遠殺不死。

    但對於此，夜玄早已有辦法應對。

    他就坐著，熬過漫長歲月便可。

    不過這一次，卻出現了一些變故。

    在死亡之心的帝劫當中，夜玄仿佛不再具備不老之力，他竟然漸漸變成了垂垂老朽，明顯感覺到自己很多事情都無能為力。

    終於。

    夜玄來到了皇極仙宗。

    可此刻的他，從莽荒時代而來，已經孱弱不堪，甚至邁不動路。

    他看到了趙玉龍進入皇極大殿，看到岳母江靜雖不喜卻只能硬著頭皮去迎接。

    看到了周幼薇一體雙魄的力量浮現，走火入魔而死。

    不管是吳敬山還是趙玉龍，都無可奈何。

    看到周冰漪哭的死去活來。

    而夜玄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一幕的發生，他不再像帝魂甦醒時那般無敵，輕而易舉便可將一體雙魄給解決掉。

    他看到鎮天古門之人前去，皇極仙宗所有人卑躬屈膝迎接，哪怕明知鎮天古門是在欺壓。

    他看到了這一世所有人的不如意。

    這是沒有他的一世。

    沒有他，其他人的命運。

    看著看著，夜玄便笑了起來：「死亡之心，不過如此。」

    轟隆隆————

    下一刻。